第9章 微光

  • 八佾舞
  • 宗无
  • 1976字
  • 2025-04-24 22:29:52

3051失踪案结案那天,我去了她的公寓。望见她窗台上的花已经枯萎了。“欸,你这花怎么办?”

闻言她笑着往窗台看去,摇摇头:“不用管了,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花。”说着,她递给我一个未完工的玩偶,玩偶的头上有一朵小花,里面缝着2048的工牌和一张字条:“致我亲爱的安七七——真相在藏匿在C区仓库第三块地砖下。”她轻轻垂下眼眸:“这是她想要给我的,只是,有些可惜,还没有完工就……知道吗,我找了它很久很久,”

回到局里时,吴枫正在整理结案报告。她抬头问我:“鸢欸,你说她们两个算破案者还是受害者?”

我望向窗外新升的朝阳,想着两个女孩隔着生死完成的接力。“我想,她们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同行者。”我把玩偶放进证物柜,“泠姐说了,她向局长申请了以特调局的名义,给2048和3051分别补发了一枚勋章。董事会知道了这件事后,决定将3051更改为一等员工,下周她就要去匡正署报道了,要一起去看看吗?”她点了点头。

3051失踪的案件是完了,但牵扯出的原料倒卖案件可够我们忙好一阵了。

回到特调局的第三天,技术科复原了2048工牌芯片里的数据。我们把3051接到特调局一同开会,投影仪亮起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段偷拍的视频里,2048记录下车间主任往原料箱里掺入杂质的全过程。日期是997年9月30日,她死亡前一天。

“所以这不单单是什么倒卖。”吴枫敲击键盘调出记录,“还是一场切实的诈骗,高纯度铑粉报价出货,实际交付掺假产品。其中的贸易差额足够养肥整个利益集团。”

泠姐把一张照片推给了3051:“这是从车间主任卧室床下搜出来的,你试着辨别一下,看看有没有你能认得出的人。”3051接过照片,辨认着,手里拿着笔圈点着。片刻后她冲泠姐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结束,而后将照片推回给了泠姐。

照片上七个面孔中有五个在3051指出时被她画上红圈,泠姐看着照片,手指点着这几个人的脸:“这些人都因为‘意外’死在了997到998年。”她的指尖停在最后一张照片上,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脸上没有被画圈,反而被画了一个叉,那是车间主任画的,“雍禾的质检主任,上周刚刚‘跳楼’。”

法医报告送来时正值黄昏,阳光透过特调局的老式百叶窗,在3051的侧脸投下交错的光影。她捧着热茶,安静地听吴枫读报告:“……你的小黑猫戴的项圈里带有微型储存器,经解密为2048制作的最后一份证据链图示。”

“她总是这样。”3051突然轻笑,“把这些重要东西缝在给我的玩偶里。”她的目光移向证物架上那个未完工的玩偶,“那天晚上她本来要给我新的小猫玩偶,说里面藏着能让我们远走高飞的东西…”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技术科发来的消息让血液瞬间冻结:复原的工厂监控显示,997年10月1日凌晨,有六个不同ID卡刷开了C区仓库门禁。

“果然不是单独作案。”我把手机递给泠姐,“整个管理层都是共犯。”

3051的茶杯砸在地上,热水溅在她裸露的脚踝上却浑然不觉。她死死盯着屏幕上定格的六个工号:“07车间现任副班长,人事科长,保卫处长……”她报出每个名字时都带着刀刃般的恨意,“还有雍禾工厂的C区负责人。”

深夜的会议室弥漫着咖啡和泡面的气味。局长亲自坐镇,墙上贴满了从3051三年来整理出来的资料——三年来她伪装成浑噩度日的模样,实际上她已经摸清了整个雍禾工厂的组织架构图。

“明天收网。”局长合上卷宗时,3051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未完工的玩偶。陈汀轻轻给她盖上毯子时,发现她手腕内侧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朵小小的雨云。

“997年10月2日。”那和吴枫为了调查失踪案而查出的当年雍禾医院的记录不谋而合,“割腕未遂,抢救记录上写‘在抢救过程中反复呼喊着祁小雨的名字’。”

我站在窗前看着太阳慢慢爬上来,想起了昨晚3051在证物室对我说的话:“小雨姐姐教我认的第一个字是‘光’,她说这个字就是美好本身,因为有光所以有万物,因为有光所以有希望。只是光还没有来得及照到我们身上。”她的手指抚过2048工牌上的血迹,“现在我终于能把光抓到我们身上了。”

行动当天的晨雾中,二十辆警车同时包围了雍禾工厂。当C区各车间的负责人被押出电梯时,3051正穿着匡正署的制服站在大厅中央,胸前别着两枚并排的勋章。

“我谨代表匡正署对零三六原料倒卖案监督,确保涉案人员对抓捕指令的绝对服从,否则有权对涉案人员进行思想匡正。”她的声音清亮,如同一把利刃直指云霄。

警车驶离时,我看见她将一个小猫玩偶放在了雍禾工厂门口的台阶上。玩偶的项圈上挂着两枚金属牌,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回到局里整理卷宗时,我发现3051——现在应该叫安七了——在2048的日记本扉页留下一行新字:“雨停了,花会开在新的路上。”

“只是希望原料案别只是个开始。”泠姐嚼着薄荷糖,猛灌一口咖啡。

陈汀笑着举起咖啡杯和她碰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样,就让我们帮两个姑娘把这条路走得更远些。”

窗外,今年的第一缕春风正掠过特调局楼顶的金属徽标。证物室里,两个并排摆放的玩偶在阳光下安静地注视着彼此,它们身体里藏着的秘密,已经将浓重的黑暗划破了,让细碎的微光从裂口中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