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真睡着了啊?”
2019年,1月11日。
考完理综之后,曾许在见过任涧之后,惊愕地瞪大眼睛。
任涧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说:“昨天复习太晚了,就睡了四个小时嘛。”
“第二天考试你居然睡那么晚,你这属于临阵磨枪磨断了呀。”曾许顿了顿,“不是,昨天11点半的时候你不告诉我睡了吗?你内卷啊?!”
任涧噗嗤一下笑了,曾许却更为费解:“你还笑?”
“诶呀,反正也是最后二十分钟了,我该会的题都写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题我看着就犯困,肯定答不上来。”任涧摆摆手,“问题不大。”
“你还真是乐观啊。”曾许揉了揉太阳穴,“下午就剩一个英语了,终于要结束了。”
“然后就是淘汰赛的第一场了是嘛?”任涧双手合十,“有没有信心啊?”
曾许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第一轮的对手也出来了,打十六中,我看过他们的比赛,我们在阵容上也是克制的。”
“那就祝愿你两场拿下咯。”任涧期待道,“这样的话,我们周日还能出来玩。”
“啊?马上还有区考呢周末还出来玩?”曾许戳了戳她的头,“好好复习复习,可别在考试前一天死熬夜了。”
“就算复习我们也可以出来一起嘛。”任涧噘着嘴,“又不是夏天那时候你带我去碰碰凉学习的时候了。”
“呃……”曾许挠了挠腮,“可能情况不太一样了吧……我感觉现在我们两个待在一块能学习的话,谁信啊?”
“怎么,怎么就不信?”任涧挑了挑眉,“不学习能干嘛?”
曾许注视着她,没有说话,但二人的眉眼之间已经传递了不可言传的意图,都嘿嘿嘿地笑起来。
中午简单地吃了个饭,两人就回到各自的班级休息和复习了。任涧实在太困,在背单词的时候又冥冥之中睡了一觉。曾许则是临时背了大量的生僻词和高级词汇,希望在阅读和作文能多拿几分。
这次的英语考试倒是出乎考生的意料了,居然简单得不像期末的标准,尤其是完形填空,顺利得难以置信。很多人答完以后都不可置信地返回来检查,生怕自己掉进了某个陷阱。
在交卷的那一刻,任涧坐在座位上,如释重负。都高三了,她还是和前两年一样,只要到了考试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在英语结束的时候长舒一口气。她等待着老师把卷子拿走,然后去讲台提起自己的书包,准备出门找曾许。
她的书包里有一瓶佳得乐饮料,还是曾许最喜欢的蓝莓味,她想要送给他。哪怕她今天没法陪他去比赛,但她想在赛前给他加油鼓劲。
她背着书包,手里攥着饮料,背在身后向曾许的考场走去。当考生源源不断地走出考场后,任涧疑惑地向里面望了望,却发现教室已经空空如也。
“人呢?走得这么快?”任涧皱起眉头。
这时,有一名和曾许在同一个考场且是同班同学的女生看到了任涧,走过来主动和她说:“来找曾许吗?他早就走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都提前交卷了。”
“提前交卷?”任涧愣了一下。“不是吧?这么着急啊?”
“不清楚,反正看他急急忙忙地举手报告,然后在老师还没收他卷子的时候就跑出去了。”女生打趣道,“我真害怕他站起来撕我卷子。”
任涧反应了一下,然后跟这个女生一同笑了起来。她说的是曾许为了任涧考过平均分而在考场大闹的那一次,现在想起来简直是满满的回忆了。
向女生道谢后,任涧趴在走廊的窗台上望向体育馆。体育馆门前的大巴还在,队员们正在陆续上车。任涧叫了一声,立马飞奔下楼,径直向体育馆跑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在她气喘吁吁到达体育馆门口时,大巴车已经驱动驶离了体育馆。任涧站在原地,望着大巴车的尾灯消失在校门口,落寞地耷拉着头,自顾自地嘟囔着:“真是的,晚走几分钟能怎样?”
时间不过才五点十五,比赛难不成六点就打吗?
任涧心想。
但其实也是,大巴车到达比赛地点还要四十几分钟,然后还要热身,填写信息,还有出场介绍等等。满打满算如果是七点开赛,结束也要九点了,所以着急一点也无妨。
任涧叹了口气,转身独自一人准备离开学校。
1月算是苏城最冷的时分了,零下二十度的严寒让任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围好曾许送给她的围巾,又把小鹿耳包戴好,迎着卷起碎雪的寒风,一步一步挪着。
冬天黑得也早,在四点的时候天空就暗下来了,此时更是黑得一塌糊涂。今晚没有月亮,城市的灯火将半边天染成橙红,连星星也不见了踪影。马路上轰鸣的发动机,以及风从衣服的缝隙吹过发出的尖啸,使得任涧心中惶惶不安。
她已经和曾许共同放学长达三个月之久,偶尔独自一个人走在夜路上,还真是下意识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这份恐惧,大概率是被苏侃那时留下的。毕竟被蛇咬过的孩子,见到井绳都会害怕。在黑夜里被伤害过的任涧,等候夜幕降临时,不由得也会心中一震。
不过对于苏侃带来的恐惧后遗症,现在削减多了。她猛然想起时还是会心中一痛,但细细品味,那件往事不过如此了。
今夜的路,由于孤单而变得格外漫长。当任涧低着头默默走着时,她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啊?”任涧差点跳起来。
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
“喂……这是……”任涧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倒地的人趴在地上,面部完全贴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但身上的衣服却是桂花高中的校服。
任涧很害怕,她以为有人被冻死了,或者是出了什么车祸,总之就是一具尸体,她对死去的东西还是很抵触的。
但毕竟是人,任涧克服巨大的心理不适,尝试呼唤此人。未果后,她想要把人翻个身,却又不敢上手,于是便朝着其身下踢了一脚。
这一踢不要紧,直接把人踢活了。地上的人抽搐了一下,把任涧吓得尖叫起来。
“任涧……?”当此人爬起来后,口齿不清地唤出了她的名字。任涧浑身一颤,定眼一看,忽然是满面灰土的曾许。
任涧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瞳孔震颤,瞪着曾许。
“我被……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