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围猎大会(3)

夜风渐凉,白芷独自走在回营帐的小径上,回想着方才景瑕那意味深长的警告:“站错了队,便是万劫不复。”

朝堂局势暗流涌动,景沅虽为太子,却因体弱多病,朝中不少大臣暗中倒向五皇子景瑕。将军府虽然手握兵权,却依旧保持着中立。

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这枚玉佩圆如满月,通体雪白,唯有上面雕刻的那株绽放的梅花用朱砂点染,似雪中洇开的鲜血一般,艳丽夺目。

事情从‘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首诗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小姐。”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芷回头,见景沅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之外,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衣袂随风轻扬。他手中执着一盏琉璃宫灯,灯火映在他的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殿下怎么在这?”白芷不动声色收起手中的玉佩。

“夜露寒凉,孤见白小姐独自离席,便想着……”他顿了顿,似是在斟酌措辞:“送盏灯来。”

白芷一怔,随即莞尔一笑:“多谢殿下。”

景沅走近几步,将灯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相触,他似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掩饰失态。

白芷见他面色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殿下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好。”

“无妨。”景沅摇头:“近日捷报频传,想必白将军不日便可回来了。”

“有劳殿下挂怀。”

夜风拂过,带起一阵草木清香,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言。

忽然,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常年习武的二人瞬间警觉,几支羽箭划破长空从不同方向射来。

景沅脸色骤变:“小心!”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暗中窜出,寒光闪烁的剑刃直逼二人而来!

白芷眸光一凛,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如银蛇吐信,瞬间格开迎面而来的攻击,她招招狠厉,逼的黑衣人连连败退。景沅身形如游龙般侧闪,指节精准叩击一黑衣人的腕脉,反手一拧,将剑夺了过来,黑衣人踉跄后退,惊愕间已被剑刺穿心口。

他们二人一边抵挡黑衣人,一边后退。

景沅沉声道:“你先走。”

黑衣人攻势越发凶猛,其中一人冷笑:“太子殿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今晚你们谁都走不了!”

刀光剑影间,白芷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她却恍若未觉,剑势更加凌厉,就在她渐感吃力之际,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阿芷!”

黑衣人见匆匆赶来的白家三位兄弟,顿感不妙,迅速撤退,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白小姐!”景沅快步上前,搀扶住要跌倒的白芷:“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白芷收起软剑,神色如常:“殿下,这些刺客……来得蹊跷,个个身手不凡,不似寻常刺客。”

景沅眸光一沉,低声道:“孤明白,你先回去治伤,孤会查清楚此事。”

白芷点点头:“嗯。”

景沅目送他们兄妹离开,转身检查刺客的尸体,却发现他们皆是死士,口中都含着剧毒,他暗叫一声不好,往最大的那顶营帐赶去。

园林深处,一人身穿黑色长袍负手而立,黑色的长袍将那人整个都笼罩住,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黑夜里看不清他是何等模样,唯有指间的翡翠扳指泛着幽光。

身后的黑衣人跪地禀报,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太子……刺杀失败。”

“废物!”那人猛然回身,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寒风,他将黑衣人踢倒在地:“不是说万无一失?连个病秧子都解决不了?”

“原本是能得手的,可是还有白小姐护着,后来白家三位公子也赶来……”

“白家……”那人声音陡然一沉:“太子什么时候搭上了白家这条线……”

“罢了,今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是。”黑夜人道了声是,又重新隐匿在黑暗之中。

景沅赶到营帐时,恰巧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惠仁帝。

“太子怎么过来了?”

景沅赶忙行礼:“园林中出现了刺客,儿臣怕他们对父皇不利。”

“刺客?”惠仁帝皱眉:“可抓到了?”

“是儿臣无能,让他们跑了。”景沅惭愧低头:“他们对万兽山地形极其熟悉……”

惠仁帝叹了口气:“此事朕会让人去查。”他拍了拍景沅的肩:“你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病吧。”

景沅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是,儿臣告退。”

直到景沅身影消失,惠仁帝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总管太监上前:“陛下,夜深了……”

惠仁帝抬手打断他:“太子何时来的?”

“太子刚到您就回来了。”

惠仁帝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目光落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

“你说你,瞎逞什么能。”白芨给白芷包扎着伤口,忍不住出声责怪,脸上却写满了心疼。

“一时不察嘛。好歹也砍死几个,还不算太糟糕。”

一向爱玩闹的白苏此刻也板着脸:“哼,要不是我们碰巧遇上了,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要让父亲知道,非揍死我们不可。”

白芷挽上白苏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哎呀,我们不告诉爹爹就是了。”

“你呀。”白蔹无奈的点了点白芷额头:“那你好好歇息,我们先回去了。”

“嗯。”

白芷正要歇息,帐外又传来熟悉的嗓音,景行掀帘而入,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酒意:“阿芷,你没事吧?”

“无碍,你怎么来了?”

“太子哥哥说你受伤了,叫我来给你送药。”

景行在一旁坐下:“说来也怪,这刺客好像冲着太子哥哥来的,父皇那边什么事都没有。太子哥哥说这些不是一般的刺客,都是死士。”她凑到白芷耳边:“你说会不会是五哥派来的。”

白芷摇摇头:“也未必。”

若他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养这么多死士,按道理说他应该不会轻易亮出这个底牌。况且太子今天两次遇险,想必事情没这么简单。

“替我谢谢太子殿下的药。”

“你又救了太子哥哥一次,缘分匪浅呐。”

“瞎说什么。”这种要命的缘分大可不必有。

景行撇嘴,阿芷做自己的嫂嫂,未必不是一桩美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