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飞鸟与蝉.
- 堕落者王云峥与他如履薄冰的一生
- 遇仙似山川
- 1638字
- 2025-04-05 01:46:49
青春期说不出口的爱恋,是候鸟飞不过的沧海、白皑雪山的巍峨.
思念怀抱起了春风轻语南飞,抚摸过山川遍野,又送入了远处海天一线的大海,随后,火烧云烧红了海面,把爱意揉碎进了橘色的海里.
爱意的种子连接着根茎生根发芽,长出了一节枯树,枝叶早已糜烂在树心.
直到来年春天时,枯木逢春,枝桠葳蕤枝叶吐出初春的脉络,生生不息.
2024年7月28日.
夏末的太阳像熔化的铁水倾泻而下.
驾校的水泥地面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远处的景物在高温中颤动,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毛玻璃.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汗水,又在瞬间被蒸发,只在皮肤上留下一层细密的盐晶.
“方向盘打满!“教练的吼声惊起了在S弯道积水中觅食的麻雀,我猛地转动方向盘,离合器却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汗水顺着脊椎滑进短裤腰际,在后腰的布料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麻烦,请停一下,我打个卡.“
一个清泠的声音突然切入燥热的空气,转头望去,一位撑着遮阳伞的女孩正站在车窗外,她穿着淡青色的防晒衣,下身是一条墨色马面裙,裙摆上绣着的古诗词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耳垂上那对白玉坠子,随着她微微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两滴将落未落的晨露.
我慌忙踩下刹车,女孩拉开车门的瞬间,一缕栀子花的香气飘了进来,她刷卡的动作干净利落,扫脸时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当副驾驶的车门关上,我立刻开始倒车入库,生怕慢一秒就会暴露自己过快的心跳.
但我没注意到,身侧的女孩正借着后视镜的反射偷偷打量我.
她的目光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我的侧脸,又迅速移开,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看见她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
日复一日,每次装修完房子赶来驾校,总能遇见她,起初以为是巧合,直到同车的学员告诉我,她经常打听我的事情.
“她叫崔清芷.“朋友说这话时,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这个名字像一柄锤子,猛地敲开了记忆的闸门,中学时代的片段汹涌而来——那个在元旦晚会上弹古筝的少女,琴弦上跃动的指尖;
作文比赛领奖台上挺直的背影;还有毕业典礼那天,她站在走廊尽头,阳光为她勾勒出的金色轮廓.
崔清芷,全省唯一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美貌于她而言,不过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的热流,那感觉像是有人在我的心脏上系了一根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她的手腕脉搏.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奇妙的默契,她总会准时出现在我的教练车上,刷卡时手指轻触读卡器的动作都像经过精心设计,而我开始注意到更多细节:她思考时会无意识摩挲裙摆上的绣线.
紧张时左耳的耳坠会比右边晃得更厉害;还有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在车厢的闷热里格外清晰.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目光。每当我假装查看后视镜时,总能撞上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里面盛着的情绪太过复杂,让我不敢深究.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平衡。明明近在咫尺,却谁都不肯先开口,沉默在车厢里发酵,混合着汗水、防晒霜和栀子花的气味.
拧巴之人,向来不少.
我曾见过一位,日日嚷着要戒烟,手指却总夹着香烟,吸一口,望向远去背影,纵使背影三步一回头,纵使背影的目光看来,可他却只能在目光看向前,转身看后,当背影收回目光,向前走时,又深吸一口,看向她,如是往复.
夕阳像一盏将尽的油灯.
命运曾把我们的影子黏在一起,在正午的烈日下短小精悍,又在黄昏时被拉得细长.
晚霞在她身后燃烧,云层像被撕碎的绸缎,一缕一缕地垂在天边,她的发梢沾了金光,随步伐轻轻晃动,像麦浪在晚风里起伏.
暮色从东边漫过来,先是吞没了远处的山脊,又爬上晾衣绳上飘荡的衬衫,最后淹没了她的脚踝.
归巢的飞鸟扑棱棱地掠过屋檐,翅膀划破凝滞的空气,发出细碎的声响.
夕阳从西边斜斜地切过来,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声音.
其实就算叫住了又能怎样呢?我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若即若离的.
我曾经喜欢过你,那样喜欢你.
幸好你从来都不知道,可惜你从来都不知道.
近在咫尺时,彼此拘谨;稍一远离,反倒生出许多无端的牵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