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爷爷!爷爷!”云冲、云康、云松三人呼喊着,声音里满是焦灼。他们的脚步急促地砸在青石板上,生怕慢上半步,就会与云老天人阴阳两隔。

“小娃娃们,莫要担心!”祖龙大人浑厚沉稳的声音如洪钟般荡开。众人紧绷的心弦这才缓缓松弛下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龙皇!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经此波折,天庭自会重新审视你们。”祖龙大人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句句似有千钧之力,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谨遵祖龙大人教诲!”龙皇声音微微颤抖,古天之前狼狈溃败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令他不敢有丝毫忤逆。一旁的瞾王和武王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般结局。

“好了!我带春太离去,为他疗伤。”祖龙大人言罢,身影转瞬即逝。

“恭送祖龙大人!恭送祖龙大人!”众人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其中既有感激,也有敬畏。

“任雪,张天,王龙!”武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末将在!”三人齐声应道,身姿挺拔如松。

武王望着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年轻生命,眼神中满是痛惜:“这次辛苦你们了,一定要将这些兄弟好生安葬。”话语里饱含着对逝去生命的尊重。

“请龙皇和武王放心!我等一定办好此事!”三人声音坚定,铿锵有力,像是在向逝去的英魂立下誓言。

龙皇神色郑重,一字一句道:“此次事件中,战死的将士们追加一级烈阳勋章,其家人终生享有食俸!”

“感谢龙皇圣恩!感谢龙皇圣恩!感谢龙皇圣恩!”在场众人高呼,声音中既有感恩,也有对逝去战友的缅怀。

龙皇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道:“我们回宫吧!”话音落下,龙撵缓缓掉头,五万雨林军紧随其后,浩浩荡荡朝着王宫行进。将士们与全城百姓默契配合,小心翼翼地将牺牲的将士们安置妥当,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沉重的气息。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悄然笼罩大地。校场中,千万盏白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惨白的光晕与明灭不定的烛火交织,将这里映照得宛如幽冥之地。血腥味混合着艾草燃烧的气息,在空气中翻涌,刺鼻而令人窒息。军中文书伏在木案前,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刚写下“旁支云凛,十六岁”的名字,墨迹就被一滴突然坠落的泪水晕开。亲兵张五下意识猛地抬头,却见晴空万里,并无半片乌云。他转头看见身后扛着棺木的老兵,浑浊的泪水正顺着皱纹沟壑,无声滴落在沾血的衣襟上。

卖炊饼的赵老汉佝偻着背,将最后一张还带着余温的饼塞进棺椁,布满裂口的手突然顿住。少年战士腰间系着的草绳腰带,和他早夭的小儿子系过的那根一模一样。“吃了再走...”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颤巍巍地解下自己的粗布围裙,轻轻盖住少年露出的半截小腿。

任雪跪在将士身旁,终于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半枚刻着祥云纹的玉佩落在掌心,冰凉刺骨。战士的亲卫突然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装满清水的木桶。哗啦啦的水声中,亲卫捂着脸跌坐在地,肩膀剧烈颤抖:“他总说打完这仗,就回家娶村口的阿桃......”

城门轰然洞开的瞬间,一位披着玄色披风的将领独自策马而来。他翻身下马,走到记录名单的木案前,目光扫过“旁支云凛”的名字,沉默着摘下腰间的酒壶,将烈酒缓缓洒在棺椁前。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竟是本该随龙皇回宫的武王。“本该带你去看更辽阔的山河。”他低声呢喃,转身看向涌入校场的百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有人开始唱起送魂的歌谣,苍凉的曲调里,千万滴眼泪落在尘埃中,却没一滴敢触碰那些沉睡的英灵。校场角落,几个孩子自发捡拾散落的兵器,擦拭干净后整齐排列,他们通红的眼眶里,盛满对英雄最纯粹的敬意。

凌霄宝殿内祥云翻涌,鎏金烛台的火苗被无形威压震得明灭不定。天帝龙袍怒展,玄色袖袍重重拍在青玉案几上,震得案头的玉印都滑出半寸:“古天!你搞什么?朕三令五申要示好下界,你倒好——竟把祖龙都惊动了!若非朕居中斡旋,你就是有九条命......“话音未落,殿内蟠龙柱上的明珠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玉在金砖地面上砸出细密裂纹。

古天单膝跪地,额间还凝结着未愈的血痂。往日倨傲的神色尽数褪去,只剩眼底不甘的暗潮:“臣......知错。“他身后的神官们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生怕触怒盛怒中的天帝。帝姬垂眸立于一旁,素白裙裾无风自动,心中暗自庆幸提前将消息告知天帝——若不是古天一意孤行,本可借云春太之事重塑天庭威望。

清风攥着玉笏的手指微微发颤,今日在人间校场的场景仍在眼前挥之不去:云老爆发时的雷霆之怒,祖龙现身时的浩瀚威压,还有古天被一击击溃的狼狈。他偷眼望向帝姬,却见对方神色从容,丝毫不见其余神官的惶惑。

“清风!“天帝猛地转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清风几乎是踉跄着上前半步,广袖拂过地面时带起一道凌乱的霜痕:“小仙在!“帝姬却缓步上前,云鬓间的玉簪随着动作轻晃,声音沉稳如璧:“陛下,此次波折反可让天庭看清与下界合作的紧要。云春太身负抗魔重任,若能妥善扶持,定能彰显我天庭仁德。“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古天,“只是行事需谨慎,莫再莽撞。“

“哼!就数你明白!“天帝揉了揉太阳穴,龙纹金冠下隐约露出几缕白发,“下界事务暂由清风接管,古天养好伤再说。都记住——别再节外生枝!“

“尊法旨!“众人齐声应和。待鎏金殿门缓缓闭合,帝姬望着古天挣扎起身的背影,心中泛起冷笑。她故意放慢脚步,待其他神官走远,才轻声道:“古天大人,有些路走错了,再回头可就难了。“说罢,她迎着殿外倾泻的霞光离去,裙摆扫过满地碎玉,仿佛扫去了古天最后的侥幸。

三江口的魔族大营里,腐臭的瘴气裹挟着血腥味在营帐间翻涌。谣魇掀帘而入时,娼魅正斜倚在虎皮榻上,猩红指甲慢悠悠摩挲着骨制酒盏。

“老四!怎么样?”娼魅揉了揉泛着青黑的眼圈,语气懒洋洋的。

“你没来,错过一场好戏了!”谣魇眼底泛起恶意的笑意,将卸剑城发生的冲突细细道来。随着讲述,谣魇原本冷峻的面容渐渐扭曲,枯瘦的手指兴奋地敲击着腰间骨鞭,发出“哒哒”轻响。

“哈哈哈哈哈!”谣魇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笑,“古天这小子,每次都是那副臭架子。这回被祖龙那老泥鳅整治,真是痛快!”他笑得直不起腰,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娼魅凑近,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谣魇的衣领,压低声音道:“这事儿得立刻知会魔皇。天庭与下界裂痕已现,正是我们插手的良机。”他眼中闪过阴鸷的光,指尖凝聚出一缕幽绿魔气,在空中勾勒出王城的轮廓,青铜令牌在空中荡来荡去。“不过在此之前......”

谣魇心领神会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令牌。随着两人念念有词,令牌表面腾起阵阵黑雾,化作无数细小的魔虫,顺着地面缝隙钻向远方。“就让王城先乱上一乱,好教各方无暇他顾。”娼魅狞笑着,看着魔气在营帐中翻涌成漩涡,“等魔皇的指令一到,便是我们收割果实之时。”

与此同时,王宫寝殿内,龙皇的靴跟在金砖地面上敲出凌乱的节奏。武王抱臂而立,瞾王捻着胡须,两人被龙皇来回踱步的身影晃得头晕目眩。校场方向隐隐传来祭司哭丧的调子,如同一根细针,不断挑动着殿内紧绷的气氛。

“两位爱卿,现在事态发展成这样,该如何是好?”龙皇猛地停下脚步,袍角扫过案上的舆图,几枚玉镇纸“叮铃”相撞。

瞾王上前一步,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龙皇无需忧心。虽说事情发展与我们预想有所偏差,但实则仍在掌控之中。本欲以假结盟逼古天就范,不想魔族按兵不动,反倒是古月自作主张刺杀学员。这莽撞之举,彻底激怒了云老。不过,这反倒成了好事——祖龙与天帝既已介入,天庭定会重新考量我们的立场。您且看,经此一役,我们或许能争取到更有利的局面。”

这番话如同一剂定心丸,龙皇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远处校场飘来的纸钱灰扑在窗棂上,却不知暗处已有数十魔影蠢蠢欲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梁王山脉深处,黑瓮潭水波诡谲,潭底却静谧如太古秘境。一道青金色光罩将汹涌暗流隔绝在外,光罩中央,云老苍白着脸躺在青玉玉床上,周身萦绕着祖龙大人凝练的雄浑法力。

祖龙盘坐在玉床旁,龙尾垂入潭底黑金色的灵脉中,鳞甲间流转的光晕与潭底灵气相映成辉。他掌心腾起两色光团,一阴一阳缓缓注入云老丹田,口中念动晦涩法诀,每吐出一个音节,潭底便泛起一圈金色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云老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祖龙大人威严又带着关切的面容,以及四周氤氲的黑金色灵力,恍若置身梦境。

“醒了?”祖龙声音低沉,却带着难得的温和,“感觉如何?”

云老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祖龙抬手按住:“别动,你伤势虽已稳住,但元气大伤,需好生调养。”

云老将目光投向黑瓮潭幽邃的潭底,那里涌动的黑金色灵力让他心头震动:“这是......”

“此潭乃是梁王山脉灵力汇聚之地,我闭关近万年,又以秘法锤炼,这里的灵力早已凝练成黑金色,对修炼大有裨益。”祖龙凝视着云老,龙目里泛起深邃的光,“我建议你在此闭关三月,将真一阴阳诀修炼至第五层。”

云老神色一凛:“可真一阴阳诀修炼艰难,突破第五层谈何容易......剑门关的防御、王城的局势......我需通知武王他们早作准备。”

“不必忧心。”祖龙屈指轻弹,两枚刻着龙纹的玉简悬浮在云老眼前,其中一枚浮现出拓跋族巨人挥舞巨斧加固剑门关的画面,玄铁与灵木交织的结界泛起刺目金光;另一枚玉简中,武王与瞾王正凝神听令。“我已命拓跋族加固要塞,亦会将你的闭关安排传讯给武王。”

云老颔首,指尖凝出一缕神识注入玉简:“替我转告武王与瞾王,黑瓮潭闭关三月,此间一应事务暂由他们全权处置。魔族狡诈,务必警惕各方动向。”

祖龙微微点头,抬手一挥,玉简化作流光消失在潭顶。“接下来三月,我会守在此处。”他周身光芒大盛,将黑瓮潭的灵力牵引得如汹涌洪流,“你只需专注修炼,待出关之时,自有应对之策。”

云老深吸一口气,运转真一阴阳诀,黑金色灵力顺着经脉涌入印府。霎时间,识海震荡,印府之中阴阳双鱼缓缓转动,一场关乎实力蜕变的苦修,就此拉开帷幕。太印学院后山,神境入口处悬浮的青铜古钟突然发出嗡鸣。云康周身腾起噼啪作响的雷弧,长枪在电光中吞吐寒芒;云松、云冲兄弟掌心跃动火莲,将身旁碎石瞬间熔成铁水。云康望着神境深处,喉结滚动:“祖龙带走爷爷时,我的雷枪连虚空都劈不开......”

“必须变强!”姚琛法杖点地,冰蓝色雾气瞬间冻结方圆十丈,他杖头紫晶闪烁,将冰棱凝成利刃射向幻象。任雪玉镯泛起柔和绿光,指尖轻点便抚平姚琛因过度使用冰力而龟裂的经脉——作为木属性辅助,她虽忙于要塞文书,仍抽空以灵力为同伴疗伤,文书间隙,她周身木灵流转,将疲惫与伤痛悄然驱散。

任若颖操控太印神炮,炮身同时迸发赤黄二色光芒,土火交融的能量束将虚空炸出焦黑裂痕;欧阳玲双月环划出幽冷弧光,阴月之力裹挟着暗影,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成诡异漩涡。付文霞指尖符文燃烧,土黄色阵图与赤红火焰交替闪现,每当符咒绘制失败,她便咬破指尖以精血重绘。

陈天一短刃裹挟暗劲穿梭如鬼魅,云冲长刀劈开热浪时带起漫天火星,云松铁拳砸向岩壁,火焰顺着拳套符文蔓延成燎原之势;赵日天双斧相撞迸发金铁交鸣,上官明狼牙棒横扫,棒尖冰霜与火焰交织。神境内灵力暴走,众人的属性之力相互碰撞,却又在任雪偶尔溢出的木灵调和下达成微妙平衡。

“爷爷独自扛下了所有......”云康的声音淹没在灵力轰鸣中。这句话像烙印般刻在每个人心底,云松的火莲突然暴涨,任若颖神炮的轰击频率陡然加快,就连最散漫的上官明也咬紧牙关,在百倍重力下将狼牙棒挥出残影。烛火摇曳的军帐与翻涌灵力的神境遥遥相望,这群少年以各自的属性之力为刃,将对云老的敬意与守护的执念,锻造成突破修为的声声呐喊。

深夜,王城里一片静谧祥和。“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哆……!哆!哆!乒铃铃铃!”梆子与铜铃声骤然而止,打更的大哥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尸体干枯得不成样子,眼睛爆出,冒着血黑色的气。不多时,附近几家人户传来打砸物品的声音,几个黑影从里面窜出,消失在夜空之中。

一大早,扫大街的两位婶子正忙碌地清扫着街上的垃圾。“剩儿他娘,你们家剩儿在营里当差?”

“是啊!”

“哎哟!那可得小心啦!前段日子,你看那个太印学院?死了多少人啦,那天上几个人,那才多大一点功夫啊,人死得可惨了!啧啧啧啧!”

“剩儿说了,在营里当差他不后悔。跟着云大元帅是他这辈子最值的事情,还叫我不要担心。我当然知道,那天我真担心剩儿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这日子咋过呀。可是那天看到云老为了几个孩子,跟那几个大仙打成那样。你看那些小伙儿,都跟我们家剩儿差不多大。我就想通了,要是剩儿哪天真的死在战场上,我也不后悔,他是好样的。我这把老骨头,有没有人收我也无所谓啦!”

“剩儿他娘!你说的也是,我们家六儿马上也快十六了。找个时间也给他送营里去,好好让云老管教管教他。不然啦……哎哟!这是谁呀,把东西放在路中间。…嘶!!哎哟!我的屁股喂!”剩儿他娘上前仔细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啊!…杀人啦!街坊领居们!杀人啦!”六儿他娘一听,赶忙爬近查看,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两眼一翻没了动静。不多时,附近百姓们纷纷赶来,不少人只看了一眼尸体,便忍不住扶着墙根呕吐起来。现场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春生带着三司的人匆匆赶到。捕快们立即在周围展开调查,没一会儿,云狐带着一位神情慌张的老伯走过来:“大人!这位老伯也是个打更的,他说认识死者。”

春生摆了摆手,蹲下身子,尽量让语气温和些:“老伯,昨夜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分开的?”老伯皱着眉头,下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颤声说道:“嗳…好像是三更天过后吧。以前呐,都是他走南街,昨晚他突然说要跟我换换。哎…!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跟他换了。家里还有几口子人,老娘逃难路上得了肺疾,这往后可怎么过哟!”

春生听着老伯的哭诉,心里一阵难受,拍了拍老伯的肩膀:“云狐,你跟老伯仔细问问情况,详细记录下来。另外,去户部帮死者办个因公殉职的证明,好歹让这一家子往后有个依靠。”

“是!”云狐应了一声,带着老伯离开。没过多久,几个捕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附近还有几家人被杀害,这是在现场找到的青铜令牌,您过目!”捕快还将一众死者的家庭情况一并告知春生。春生接过令牌,只见上面赫然刻着“天庭暗卫”四个字,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强压住心中怒火,暗自思忖:“按理来说,刚刚大哥才教训了他们,他们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时隔几天又来杀人!”

春生上前蹲下,仔细查看打更大哥的尸体。那尸体干枯得没有一点血气,如同风干多年的腊肉,眼睛里还不断冒着腥臭的黑气。“难道……”春生心中一惊,立刻下令:“你们立刻把这里所有的尸体带回衙里!记住,千万不要触碰尸体!另外,封锁所有死者的家,不准任何人进入!”

“是!”众人领命而去。春生转身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奔王宫。很快,他便抵达大殿外,待侍卫传唤后,快步进入殿里,行礼道:“参见龙皇,武王,瞾王。愿龙皇圣安!武王、瞾王万安!”

“不知三司都院有何大事?”龙皇一脸严肃地问道。春生二话不说,直接将青铜令牌拿出。龙皇、武王、瞾王三人看到令牌,脸色瞬间大变。

“昨夜王城中发生凶杀案,共计三十余口死亡。”春生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噼啪”“丁零当啷”的响动——龙皇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物件散落。

“欺人太甚!看来云老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龙皇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武王也握紧拳头,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而瞾王虽然面色平静,眼神却闪烁不定,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龙皇!臣以为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古天刚刚和我们发生激烈冲突,连天帝都被惊动了,臣怀疑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春生大声说道。

龙皇听了这话,像是被点醒一般,与瞾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沉声道:“嗯,你先回去仔细调查,确保不遗漏任何蛛丝马迹。有新情况立刻报来!”

“是!龙皇,武王,曌王。臣告退!”春生慢慢退出大殿。

春生离开后,龙皇看向两人,沉声道:“爱卿!这次的凶杀案,会不会是…?”

“龙皇猜得没错!必定是它们!”瞾王冷笑一声,“我们传去的信,他们收到了却迟迟没有动静。看来他们不是没有动作,而是在暗中观察,想搅乱局面,让我们和天庭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好一个坐收渔翁之利!哼!论块头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论计谋,你们还差得远!来人!”龙皇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

“参见陛下!”

“传旨!三司都院!立刻到太虚学院,让他们交出凶手!告诉他们,气势要拿足!必须要大张旗鼓,必要时可以调动军队去!”

“是!陛下!”侍卫快步出去,龙皇死死盯着远方,武王、瞾王两人交流过眼神,没有出声。

太虚学院内,清风几人刚刚处理完上次事件的后事,正准备前去觐见龙皇。却见吴让慌慌张张、喘着粗气跑来:“院…院长…!不…不…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让学员看到成何体统!”清风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其他几位大仙闻讯也赶紧赶来。

“云…云春生!带人把学院给围了!”吴让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

“云春生?”清风疑惑地重复道。

“就是云春太的弟弟!”

清风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嘟囔:“真是倒霉,刚走了个云春太,现在又来个云春生!偏偏天帝让我们以德服人,这该如何是好!”

“先去看看!”清风招呼几位大仙一同往外走。只见学院里里外外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外面还聚集了不少百姓,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几位大仙点儿也太背了,前几天才被围,这还没过去几天,今天又被堵在里面!”

“谁说不是呢!没听说吗?昨个北大街死了三十口子人!三司都院来围他们,肯定就是他们干的!”两人正说着,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太虚学院这回栽咯!”这一喊,引得周围百姓哄堂大笑。几个好事者拍着大腿,指着学院大门指指点点:“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仙,也有今天!”

学院内,几个年轻学员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涨红着脸想要反驳,却又在周围鄙夷的目光中泄了气;年长些的弟子握紧法器,关节泛白,眼神中满是不甘与难堪;还有些弟子低着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衣领,耳边不断传来的嘲笑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们浑身不自在。清风等人站在最前方,虽强装镇定,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焦躁,他们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受到舆论如潮水般的压迫力。

“不知何故,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将我学院围了?”清风他们虽然听见了百姓的议论,但还是开口询问。

“哼!几天前云帅率众围困太虚学院,与你们发生大战,是为了太印学院的学员,也是告诉你们,我们虽不如你们,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然而这才过去几天!”春生没有继续说下去,顺手将青铜令牌丢出。清风接过令牌,金色法力围绕令牌转了几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这令牌确属天庭所造。随后几位大仙都一一查验,确认确实是天庭之物,几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古月还在,这事倒还有些解释,然而古月已死,古天也受伤在天庭修养,凶手究竟是谁?

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就是他们搞的鬼!”

“对!让他们交出凶手!”

一时间群情激奋,春生却一脸泰然:“龙皇限你们十日内交出凶手!否则的话…!哼!”春生说完大手一挥,五千司卫整齐地跟着他离开。

清风他们面面相觑,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本来还打算面见龙皇,缓和一下关系,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百姓们见到司卫营离开,也渐渐散去。太虚学院的学员们,心里也产生了不少变化,曾经对学院的骄傲,此刻正被怀疑和不安一点点蚕食。

当天晚上,太虚学院院长室。“看这青铜令牌确实是天庭暗卫所有,但是到底是谁在暗中搞鬼?”

“确实是暗卫铜令,可我能感觉到上面有魔族的气息。今晚再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动手,到时候把他们捉住!”清风一脸认真,眼神中透着坚定。

“那就等吧。”几个人商量之后,便开始静静等待。时过后半夜,众人都以为今夜不会有动静了,却不想王城南大街再次传来异动。几人瞬间化作身影赶到现场,赫然看见几个活奴正在杀人。他们行动迅速,那些熟睡的百姓几乎在一息之间便没了性命,下一秒,血肉就被吸了去。清风几人正要动手,却不想下一秒这些活奴瞬间爆炸,空气中只留下一团红褐色的烟雾,散发着剧烈的腥臭。

“果然是魔族!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们?哼!”清风一声怒喝,一道金色法力从他手里甩出,瞬间包裹住那些红褐色雾气。虽然雾气使劲挣扎,但很快便被金色法力压制住。做完这一切,几人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王城再次发生凶杀案的事情不胫而走。一时间百姓恐慌不已,春生再次带着军队把太虚学院围住了。清风几人今天显得格外放松:“云大人!想必昨夜又发生了凶杀案了吧?”

春生一脸严肃,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你都这么说了,想必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吧。要是没有,你们难逃其咎!”

“你!…”清风本想反驳,却又忍住了,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打开瓶盖,一团被金色法力包裹着的红褐色雾气飞了出来,雾气刚出现便疯狂挣扎,空气中顿时弥漫起腥臭的味道。春生自然知道这就是魔族的气息,但脸上依然十分淡定:“清风大仙无所不能,半夜悄悄潜入三江口魔族大营,随便收集些魔气,来为你们天庭洗脱嫌疑,未免不可啊!”

“你…!你…好!…很好!”清风气急败坏,想起之前古月也是这么反制云老的,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被云春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清风大仙如果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一起去面见龙皇,请龙皇定夺!”春生见清风吃瘪,心里暗自得意。

“去就去!正好我也想见龙皇!”清风脸上的怒气还未消。

“你们先回去!我和清风大仙进宫面圣!”春生说完,便和清风一起往王宫行去。

王宫里,龙皇正和武王、瞾王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这时,侍卫进来传报:“陛下!云都院和清风院长求见!”

龙皇微笑着望了望武王、瞾王二人,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让他们进来吧!”三人赶紧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春生和清风走进殿内,行礼道:“臣参见龙皇,武王,瞾王!愿龙皇圣安!武王、瞾王万安!”春生说完便站到一旁。清风想起出发时天帝的嘱咐,也不敢把姿态摆得太高:“小仙见过龙皇!武王、瞾王!”

“哈哈哈哈!大仙客气了!您这不是折煞朕了吗?快请坐,云爱卿也请坐吧!”龙皇笑眯眯地示意春生二人坐下,内心却是无比高兴——云老他们之前的付出,看来效果很好。龙皇坐下后,武王和瞾王也平静地在一旁坐下。

“不知二位今日来所为何事啊?”龙皇一脸茫然地问道。

“龙皇!您忘了,王城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春生解释道。

“啊!我知道啊!可是这关大仙何事呀?”龙皇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春生心里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只好起身说道:“龙皇!我们在凶杀现场,发现了天庭暗卫青铜令。所以我让清风院长,让他们十日内交出凶手,否则后果自负!”

“云爱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可要搞清楚啊!毕竟人家身为天庭大仙,怎会干那些下三滥才会干的事情呢!”龙皇今天像是要把这么久以来内心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武王、瞾王二人面色平静,若不是清风还在,两人恐怕早已笑出声来。清风表面一脸笑意,双手却不自觉地往后收,心里早已怒火中烧。春生只好继续说道:“龙皇!那青铜令清风院长他们已经查验过,确实是天庭暗卫所有!”

“不知清风大仙,有什么看法?”龙皇转头问道。

“龙皇,那青铜令确实是天庭暗卫所有。昨夜小仙等一直等到后半夜,他们果然又行动了。我等虽没有抓获凶手,但是我们却有证据证明,不是我天庭暗卫所为。”清风说完,便将之前的雾气拿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臭啊!”龙皇佯装不适。武王和瞾王差点没忍住翻白眼——龙皇这装得也太明显了。

“龙皇,这是魔族控制活人奴的一种秘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可以马上让活奴自爆。一旦这雾气散尽,任谁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了!”清风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云爱卿怎么看?”龙皇假意询问。

“龙皇!刚才臣已经看过,那气息确实是魔族所有。”春生自然明白龙皇的意思。清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上界大仙,今天竟然被当成猴子耍了一回。

“真相既然已经查清,那确实是朕冤枉了大仙他们。朕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望以后我们能精诚合作,共创美好的未来!”龙皇不再装腔作势,认真地说道。

“谢龙皇!吾等一定尽心竭力教好太虚学院的所有学员,期望他们能够早日为龙皇披荆斩棘,共抗魔族!”清风严肃地说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此刻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清风大仙,今日宫里准备了上好的美食。难得见你来,不如与朕一起,好好尝尝这人间美味。”

“多谢龙皇美意,学院还有诸多事宜等着我回去处理。况且你们吃的东西,我们也不便食用。望龙皇体谅!既然真相已经澄清,那小仙就此告退!”清风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许久,一阵笑声从大殿里传出来。反观清风回到学院不久,便听见拍碎桌子的声音从院长室传出来,路过的学员们都吓得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