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拾馆外的少年少女

  • 长枪当旗
  • 有赋
  • 5951字
  • 2025-06-20 23:14:45

玉门走廊东起申夏洛原,西至夏陆永星海,自古便是沟通夏陆东西的著名商道,千年来马铛悠悠,商旅不绝。这条承载着无数故事和梦想的通衢,将东西方文明连接成一个世界。

天夏岐州岐巍是玉门走廊的重要枢纽,城阙东望,是沃野千里、物华天宝的诸夏国度,其间三千万户安居乐业,诗书琅琅于学堂、见义勇为于江湖、恢宏正气于庙堂。若随旅西行,则分南北两路——南线向西南蜿蜒,途径以商立国的商国、骑兵称雄的西夏、奴隶之国的朋奥、海贸繁华的尼斯,直至碧蓝大海的麦鸣岛;北线则自云州出天夏,横亘在新伊布坦银装素裹的伊拉平原上,再往西便是有文化大熔炉之称的铎莱恩王国。

南北两线之间,南线商旅众多而北线商旅较少,南线商路固定而北线商路飘忽——实是北线既处大国边疆又要翻越竖断山脉,商路不得不因战事气候而变迁。

星历二年七月初一的晨雾未散,北线偏西的迎财陉商路的密林里,甲虫爬树,露珠垂叶,枝条相碰带起细微沙沙声。迷香六人在腐叶层叠的小径上排列行进,鸟鸣稀远,蚊虫未起,偶尔响起的咔嚓声,也来自队伍前方用柴刀开辟道路的野果。

“哈……嗯嘛嗯嘛。”野果之后,睡眼惺忪的迷香不满地打了个哈欠,忽边走边偏身回望队列最后的米禾,摊手抱怨,“小米禾,我好困……啊!”

小径窄小,东高西低,又覆着腐叶,迷香走路不看路,直接一脚踏空滚作一团,尖叫着轱辘轱辘就撞到径边树上,眼冒金星地瘫坐在腐叶堆里,腐叶下难闻的气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林珏立刻止步,叫道:“你们老大滚了诶。”

兰子葱指一点少年额头,好笑道:“叫长老,老大听着像是江湖混混。”

林珏撇撇嘴,很想说你们这群干绑架的连混混都不如,又很从心,便不回答。

不知第几次引动灯盏失败,琴柳凤目不着痕迹瞥了眼兰子发梢渐凝的冰霜,缩在袖里的玉指轻轻拨弄着丝线银石。

米禾则是看一眼都觉脏了眼睛,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只有“忠诚”的野果立刻动作,手腕用力,刀刃稳稳嵌入树干,而后反身抄起长棍递向迷香,让嘶哑咧嘴的后者得以哎哟连天地顺棍攀上。

接着,在迷香充满感情的赞赏里,林珏面无表情扫了眼四周密布的粗壮松树与腐叶下的隐藏岩石,暂时放弃了“滚动”逃跑计划。

类似的逃跑计划其实在昨夜就已有端倪。当晚已连续逃窜一天一夜的几人在径边小坡休息,林珏本想趁迷香等人熟睡就带琴柳逃走,不曾想他自己先因疲惫一觉睡到了天亮。

就当是逃跑前的休息了吧。

队伍又行进起来。

轻轻叹息,勒得近乎破皮的手腕刺痛,气温渐起,蚊虫嗡嗡于耳边,林珏忍住烦闷,沉心分析眼下局势。

迷香几人属浪花宗,受九家行走古云委托抓捕他与琴柳,米禾因此潜入学院伺机行动。

前天六月三十夜里,米禾将他与琴柳诓骗入城,捕得他二人。迷香因此知他为寒燚、圣会宗主,为此不惜杀死古云也要抓他去浪花宗。

只因他是圣会宗主。

林珏蹙眉,他读过《三千宗名实录》,一路上仔细回忆,也只记起浪花宗的些许记载,比如浪花宗原在夏陆,只招收内武修士,且以棍法称雄江湖,后渐没落,遂不闻名。至于圣会史,则压根没读到浪花宗的只言片语,全然不知二者有何仇怨。

圣会:抱歉啊,你的恨我只字不提。

虫豸啊!

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编写圣会史的弟子不实心干事,林珏咬牙切齿,继续分析。

要找机会探探口风,知道浪花宗宗址何方、圣会与浪花仇怨如何,试试能否以其他方法救出自己两人。而几人中,于他看来,迷香是个傻子,米禾是个小傻子,野果是个大傻子!也就兰子温温柔柔,比较好说话。

林珏怨气满满地分析完毕,又思索逃跑一事来。

迷香是内武尊者,米禾是内武宗师圆满,野果兰子不知修为,但保底应是大宗师。

而自己这边,所有水滴早在赵翔袭击中耗了个干净,现在宫里干净得一尘不染,燚瞳算是废了。而寒术倒是收放自如,那银石丝线与他几乎无用,只是那日袭过野果之后,对方已有戒备,更难得手。

琴柳印灵申境一段,内力充盈,却被银石丝线限制得动弹不得,冰雕剑也被兰子缴获。

如此他二人虽有不输大宗师的气力,然一个迷香就够他二人吃一壶了,至于挟持米禾,这该死的叛徒在队伍最后,根本无法接近!

能逃走吗?

林珏忽然想起兰子被冰雕剑溢出的寒气侵染得雪白的脸颊。

这是否是个机会?

……

如昨夜贼人曾休息过,那自己还是有机会。

在那处昨日迷香等人曾短暂停留过的林间空地里,天光割成零落碎块洒落,蟋蟀轻鸣甲虫扑翅,额泌细汗的影连城盘坐在地,面无表情地重新上药、包扎。

往他身后十来步外,三根饱饮晨露的漆黑弩箭几乎全部没入腐叶,只余留涂成妖艳红色的箭尾杆暴露在空气中。

向他身前望,几步之外腐叶泥土层层炸开的漆黑小坑里,一张劈成两半的青铜鱼首连弩静静躺着。

他是昨夜才赶到此处的。

天杀的弟子不知收集的是哪年地图,商路标识物早已爬满青苔树藤。影连城自踏入密林便失了桦树叶的指引,只能依着地图标注,结果却撞了个鼻青脸肿。幸得他在天都岛自幼学技,追踪暗杀无一不精,才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了迷香一行的正确足迹。

追踪到此时已然天黑,他沿着空地边缘一点一点寻找,才终找到那条曾用来堵塞林珏嘴巴的布团、以及不知通向何方的小径。

狡猾的迷香在小径路口腐叶之下设置陷阱,青铜色连弩与层叠落叶近乎一色,影连城当场中招,若不是连弩机扣音艰涩、影子印灵示警,他恐怕已被射了个洞穿。

但即便如此,机械驱动的纯铜弩箭仍在他左臂上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因不知前路是否还有陷阱,他不得不在空地暂歇,以待天明。

如此拖延,便慢了近乎一日光景。

影连城垂眸咬住绷带一角,指尖内力一闪,绷带顺从裹住伤口。

微微吸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小水囊、一硬饼,面无表情地对付几口。设置好记号,便动弹动弹腿脚,循踪踏上小径。

……

午间时分,林间一处较平缓的土坡上,自清晨出发跋涉了整整一上午的迷香一行围坐一起用餐。

几人虽都有修为傍身,但一路小径难行,蚊蚋叮咬嗡鸣、荆棘横生拦路,难免乏累。逢午时休息,都各自沉默着就着清水吞咽薄饼。

“呜!呜呜!呜呜呜!”被一整块卷饼塞满口腔的林珏涨红着脸,双手被束缚的他像被快噎死的幼兽扭动挣扎。

“烦死了!”野果烦躁地按住他后颈,用力抽出塞在林珏嘴里的卷饼,咬牙切齿地挥舞,“你爱吃吃,不吃就滚!”

“我当然要吃!可你就不能好好喂吗?”眼睛都快饿绿的林珏眼巴巴地盯着卷饼,他本就胃口极大,然一路以来不仅没吃过饱饭,还被迫剧烈运动了一天一夜,哪里愿意放弃这张饼子。

“喂?”野果脸上青筋绷起,嘴里还嚼着肉干,声音有些含糊,“老子喂过猪狗、喂过鸡鸭,都吃得欢实,就你事多!”

竟将自己与禽兽并列!林珏一怒再怒,大声叱道:“你要不给我掰碎了沾汤喂我,要不就松绑让我拿着吃!”

野果嗤笑,随手把饼子丢向林珏,后者双手被缚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饼子砸在自己胸口后掉落在地。

“……”

林珏冷冷盯着卷饼缓缓在落叶丛中舒展,眼眶里血红逐渐弥漫,双手死死捏拳,几乎要克制不住施展寒术以死挽尊。

琴柳忽然起身,走向林珏——与林珏相较,她只是印灵内力被银石丝线限制,手脚活动自然。

兰子微笑着怀抱雕冰剑,绿眸大大方方落在琴柳手腕,探手顺着发丝取下一块冰晶,武袍下长腿轻轻变化发力姿势。

米禾面无表情拿起水囊饮水,腰间刀鞘随身体动作而在落叶堆里沙沙作响。

迷香满眼看戏的欢乐,嘴里咀嚼声也渐消。

少女捡起薄饼,轻拍驱落蚁虫,蹲在定定望着她的少年身前,掰下薄饼一块,纤纤玉指温柔地将碎饼送到少年嘴边。

她一如既往注视少年,湛蓝凤目蕴着海风温润,轻柔扫过少年心田。

林珏忽然想起一句话:世间有千种困境万般羞辱,怯懦退缩是泯然众人,勇敢赴死是亲痛仇快,忍辱负重才是有大作为。

他记不得是哪里听到或看到的这句话了,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话语含义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现在是忍辱负重的时候了。

今天填饱肚子,是为了明天能真正将利刃插进敌人的喉咙里!

想通这一点,林珏注视着琴柳,轻轻张口,吃下食物。

……

月遮入夜,岐巍城,扬朗尔格宅。

厅堂里,宫女铜灯的暖光铺洒房间,几案上,钵形铜碗的热气丝缕盘旋。

软席屏风之间,碧原晴空、素宣鱼、林栖梧三人同侧而坐,刚刚出锅的白嫩豆腐在热汤里咕噜噜地滚动。

碧原晴空轻轻夹起一小块颤颤巍巍的豆腐,轻吹消热后小口轻咬,鲜辣的香气便在舌尖荡开,她含笑道:“宣鱼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栖梧小手捧杯饮茶减弱舌尖辣感,温婉道:“素姐姐的菜味道极好,妹妹吃过一次便忘不了。”

碧原晴空笑道:“忘不了就常来,你俩孤独在家,正好来这儿作个伴。”

素宣鱼心中有事,但又不愿拂了林栖梧的兴致,便道:“我闲居无事,妹妹随时都可来。”

随时都可来……扬朗尔格府?

林栖梧浅浅一笑,默默饮茶,乌黑眼眸里光华流转。

碧原晴空心里明白二女心中所想,故意问林栖梧:“近日学院如何?”

素宣鱼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一块豆腐滑落瓷盘。

林栖梧小心脏登时如急雨打鼓,放杯直身,荷花袖摆敛在身前,向碧原晴空微微垂首:“院长,雪公主与林珏失踪,我难辞其咎。当下已在学院加派卫律,保护学子。”

碧原晴空微笑安慰:“呵呵,栖梧不必自责,他二人是在城中被绑,又不在学院,不必自责。且他们今朝一路向西,未免不是机遇。”

素宣鱼问:“老师,机遇从何谈起?”

碧原晴空道:“平日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是养好孩子的法子。丢出去看看不同风景,长长见识,淋几次雨,摔几次跤,拍拍衣裳,还是能爬起来。”

素宣鱼摇头道:“人自然是要出去见识,但不是这个样子。雪公主是新伊布坦公主,地位尊贵,干系重大,今困于歹人之手,如何见识?”

碧原晴空道:“都是正经宗门,哪是什么歹人,宽心。”

宗门?哪家宗门?

素宣鱼凝眉,直接问:“院长,他们是谁?”

碧原晴空摇头不答,反而道:“九家行走古云受伏,死在了岐巍城外,虽还未有人发现,但九家有命灯,当时就已知晓,今日更是有动作。”

九家……是什么?

从不关注江湖八卦的林栖梧目光清澈。

九家行走古云死了!已有动作……难道是九家抓走了寒燚?

素宣鱼顿时大惊失色,身子忙前倾,秀发上剑形发簪垂丝摇晃,忙问:“老师,九家派了谁来?”

碧原晴空并不解释,自荷花纹宽袖中取出一印递向安静倾听的林栖梧,又道:“栖梧今夜要劳累些,以腾岐学院名义,写几封通关名刺,加盖吾印。明早会有学子来问你要。”

林栖梧忙双手接印,立感一沉,险些抱不住。她低眉一瞧,只见是一龟钮金印,印文阴篆“太师印”三字。整个官印以黄金为料,没有半分掺假。

她心中巨震!豁然想起,自家院长不仅是天下第一修士,还是皇上亲封太师,位在三公!院长用这印盖章……是要给朝廷看?还是通关名刺……

结合前言,她忽明悟,问:“院长,难道……有学子要去寻雪公主?”

“呵呵,”碧原晴空微笑道,“都是些好孩子啊。”

……

同一时刻,腾岐学院梦觉书馆拾馆门前长椅,林雅正、周桦、董甘棠、李溪沙四人排排坐,孟老坐在门边小凳上闭目小憩。

不多时,马云飞提灯跑来,举手呼喊:“有消息了!”

四人都迎上去。

“找到林珏他们了吗?”

“找到绑架的贼子了吗?”

“那群贼子都是什么人啊?”

“……”

“停,你们别急,”马云飞连忙打断四人的叽叽喳喳,解释道,“首先,林珏二人还未寻回。其次,骗他们离开学院的是米禾,而抓走他们的则是一家西洋商旅,衙门已向南调查一昼夜,未有回复。最后,岐巍城西北边的路边凉亭里,发现了一具老者尸体,衙门现怀疑贼人北逃,又往北追去了。”

李溪沙当场愤怒,冲前几步,淡红窄袖襦裙上绣的云鹿仿佛也在惊怒扬蹄,大声道:“绝不可能是米禾欺骗!米禾与我和林珏都是朋友,朋友之间怎可能如此龌蹉!”

马云飞不愿与小女孩争论,只道:“这是我今天找到的全部消息。”

周桦忙劝:“表妹你别生气,昨夜我们确实见到米禾与林珏他们……”

“就不能是他们都被抓了?”李溪沙贝齿明亮,怒道,“贼人必是为抓雪公主,林珏和米禾,都是因与雪公主同行才被一起抓了!”

熟稔李溪沙大小姐脾气的周桦无奈给董甘棠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拉着气不过的少女走远了些,好生安慰。

“学子见谅,我表妹她只是性子烈了些,无意冲撞学长。”周桦向马云飞行礼道歉。

马云飞点点头,挥手道:“我理解,一个朋友失踪,另一个朋友却成了怀疑对象,任谁都不会好受。”

说到这里,周桦轻轻叹息:“唉,也不知朝廷多久才能寻回他们。”

马云飞摇头道:“难。岐州位在西境,北新伊布坦南商国,修士轻装急行一两昼夜便可离夏。衙门甫始错了方向,再追便是拍马不及。”

“不必担心!林公子与雪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林雅正声音洪亮,震得拾馆门前小凳上的孟老睡意全消。

本闭目小憩的孟老抬眼,视线在马云飞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忽闻身后书馆楼梯间有轻柔脚步声,便不开口,又垂目,用小棍拔高灯芯。

长椅之前,马云飞默默扫视一圈众人,以为时机已到,正色道:“我与林珏琴柳相识虽不过半载,仍以为莫逆之交。他们今遭猝变,朋友不能不有所为。眼下他们踪迹往北,我又恰巧熟悉北路,准备明朝向北寻迹。”

“我也去。”周桦毫不犹豫,目光明亮。

“本小姐也要去!”李溪沙冷冷道,“本小姐要亲自去问米禾!”

“可不能丢下我呀。”董甘棠左顾右盼,小手举起。

林雅正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马云飞心中一松,想到自己几人同时出院,应可顺利获得林栖梧的通关路引,当即道:“今夜已晚,大家回去准备行装,我们明早一琴台前见。”

众人应下,正要离去,忽有柔柔女声在拾馆门扉响起:“小女愿与诸位同行,去寻林珏。”

几人看去,只见门边娉婷立着一位颇为娇柔的少女,雪肤花容,眉眼点忧,着牡丹花色方领半臂,系群青绣缠枝纹襦裙。正是秦芷柔。

忽又有平静男声自后而来:“在下愿与诸位同道循迹。”

来者似旧伤未复,俊朗面容略微苍白,却眉目如刃,目光冷冽,挎刀悬佩,正是夏定风。

在他身侧,胡展甫着青绿兽纹武袍,背刀蹬靴,视线扫过众人。

秦芷柔自己认得,是林珏之友,几人还一同吃过饭,带上她无可厚非,但夏定风与胡展甫……

马云飞微蹙眉。

此二人与他们素无交集,他与林雅正已需护周桦四人,多带二人平添一份麻烦。

他正欲出言婉拒,本一直沉默旁观的孟老忽然起身:“马公子,入书馆来。”

马云飞微怔,他心中清楚,这位孟老可不是劝学阁的贝思能比的,乃是一位真正的高人,于是立刻跟上。

孟老领他上了二楼,随意寻了处坐下,拿起桌上火折子点亮蜡烛。

马云飞恭敬侍立在孟老身旁,年青武者的颀长身影在烛火里跳动。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孟老双手搭桌,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琥珀戒指,“死在城外的,是九家哪一位?”

马云飞瞳孔猛地一缩,身子一抖,腰间佩环相击,如琉璃盏茶破碎。

他努力让声线平稳不显异常,道:“晚辈只知朝廷衙门在城外发现一尸,不知何人。”

孟老颔首,并不强迫他回答,又道:“你既借学弟学妹身份向院长讨要通关路引,行走在外,要多多照拂。”

想法被点明,马云飞有些尴尬,执礼应下。

“将那两小子一并带上。不要以为江湖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他们的修为,已可自保。”

“是。”

“另,”孟老看向马云飞,后者只觉有两道锋锐无匹的剑芒刺入眼睛,立刻闭上眼睛。

接着,孟老声音徐徐响起:“这两道剑芒或可保身。无论你们是否寻到林珏,记住,将秦芷柔安全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