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白

“怎么样?成功了吗?六矢大人。”进账的是个浑身黑衣,脸遮面罩,手持匕首的男人。

“都办妥了,十矢。这次你也是大功一件,我会向首领大人如实禀报的。”参谋笑道,“诶,你再给那具尸体补上一刀,证明是刺客所为。另外我这里有一颗解毒丸,以防尸检,务必要让咱们的吾焰大将军清清白白地走出这间营帐。”

“在下明白!”黑衣人正要上前,却被吾焰只手拦下,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这……”十矢无奈地看向参谋。

“将军,这会儿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听罢此话,吾焰无声地转身背向那具尸体。

“捉拿刺客!捉拿刺客!”参谋往账外大喊,然而那黑衣人早已遁逃无踪。

之后,吾焰在参谋的鼓动与大军的拥护下暂挂帅印。但他或许于心有愧,仍遵照飞炎的遗志,坚守前线,待附近余户人家迁往内地后,再退守奥里吉斯山脉以东的驻地。

不久,两国的停战协议签订了。吾焰也回到迪莫提卡,在老国王的主持下,正式封授大将军职位。

“我们还会继续合作的。”参谋对吾焰说了这话后,易容了一副年轻的面孔。

坐拥财富、地位和权力,代价则是日夜的提心吊胆、殚精竭虑。

……

“大将军的路,我走了六年,这一路来步步艰重,今天我好像能够理解您了,飞炎将军。

“或许当初,您在临终前早已看穿了我的伎俩,但您还是决定将功力送给我。”吾焰趴在地上,自言自语,“大概是担心往后没人能够守护索洛国了吧。原来,哪怕是论大局观,我也比不上您啊……”他的语气似在自嘲。

“遗言说完了?那就赶紧上路吧!”三矢从腰间拔出短剑,正要往他背上刺去。

“不过……”吾焰猛然抬头,眼中是赫赫怒火,“不好意思,只要我还身居一天大将军之位,就不能放任两位进兵一步!炎舞九天!”

只见他满身的金红铠甲放出耀眼光芒,随后身形化作火焰四散。“炎袭!”待重新聚拢,吾焰拔出鞘中金红大剑,剑身被烈火包裹。

“首领大人救我!”三矢扯破嗓门。

“暗虚皆无。”那首领发动灵术,吾焰浑身一颤,灵术又一次完全施展不得了。但他还是直直冲向三矢。

可恶!原来没有灵力的加持,这把剑居然会这么重。吾焰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余光里,我看清了,剑身的倒影。这一刻,我不再是夜影组织的九矢,也不再是索洛国的大将军,我只是我,吾焰!

在两人即将碰撞的一刹那,吾焰一记转身绕到三矢背后,而后一剑贯穿他的身体。然而他低头,发现三矢的短剑也朝身后的自己刺入,深入腹腔。

飞炎将军,没让您失望吧?我是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同样尽忠尽责呢?

吾焰半跪在地,口吐鲜血,他将大剑插入泥土。“只可惜,不能阻止殿下您了。”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目送那首领拂袖离去。

“不好了,泽晨兄!吾焰将军在林中遭遇了两名夜影组织的人围困!”沃鲁赶回来后急匆匆地说道。

“什么!”东谷泽晨连忙起身,“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也不清楚,但眼下解围要紧。我再过去一趟,你则回城中禀报兵团此事,搬来救兵。”

“好……”东谷泽晨低头思索,“不过还是沃鲁兄回去搬救兵,我去解围。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但我觉得我的实力已经超过你了。”

“这。”沃鲁欲言又止,结果还是妥协了,“好吧,泽晨兄多加小心,那两位是首领和三矢,万不可逞强,等我搬来救兵。”

两人分手后各自行动。

东谷泽晨如离弦之箭般疾行。得益于全身强硬的骨骼,这副身体的轻盈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虽然经过数月的修炼,早已今非昔比,但现在的自己能接近泽羽几分呢?并且接下来要同时面对两名斗篷人,而且还是那旧日的对手,不,当时连被称作对手的资格都没有,简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现在又有几成把握?

但不管怎样,他不会再逃避了。

东谷泽晨赶到现场,发现一具尸体,和奄奄一息的吾焰。

“那是……三矢吗?”魔猿只是显得有些惊讶,并无丝毫的伤心与怜悯。看来即使是除掉魔猿种心的主人,这个灵术也不会消失。

“吾焰将军!”东谷泽晨奔上前去,搀扶起那个男人,“抱歉,是我来迟了。”

吾焰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泽晨,你还记得吗?第一次在密林中袭击你们的斗篷人,其实就是我。我和你一样,是来自那个世界的穿越者,只是丑陋的我,很早以前就是夜影组织安插在王国的卧底了。我以安排新兵为由,将那些穿越者留在兵团,实则负责给夜影组织的人提供穿越者的名单,你可以理解成,是在帮他们刷经验,呵呵。你的好兄弟余悠水,也是我给出卖的……”

东谷泽晨强压着怒火道:“咱们先不说这些,我送您回兵团,索洛国还需要您。”

“我自知时日无多,所以要把一切真相告诉你,你听我咳咳……”吾焰剧烈地咳出血来,“你一定记得第一次濒死的那种感受吧?其实我比你早体验过无数次了,因此我知道,穿越者是可以靠死亡回归到原来的世界的。或许也是因为自私吧,我要把你们全都赶回去,一个人留在这里,独享荣誉和拥护的声音。

“我真正对不起的人还是飞炎将军,他恐怕没有新的世界可去了,多么希望能有座天国容他前往,这样即使我下地狱也心甘情愿了。说起来,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飞炎将军的影子,泽晨……”他突然起身,两手紧紧握住东谷泽晨的手,“我希望你能暂代大将军的位子,哪怕一天也好,也只有你能做到了,我实在不配。眼下迪莫提卡受重兵围困,需要你去解围,这里有我的将印。”他又从身上撕下一片衣布,指沾血液在上面写到:此人暂领吾职。

“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场阴谋的主导者是索洛尼恩特殿下,他正是索洛国的王子,请你一定要阻止他。”

东谷泽晨强忍着泪水,连连摇头。

“你认识游兰茶卡拉女士吗?”吾焰再次倒在地上。

“啊。”东谷泽晨声音颤抖。

“她真的是位很善良慈祥的人,如果你见到她,替我向她道歉,真的……对不起。

“果然,人在临终前认清自己的那一刻是幸福的。我的梦也该醒了……”

吾焰的眼睛看着叶隙间的天空,不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