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429年。
奥克兰城陷入沉睡中。
夜空之下三面巨大的光幕逆时针在市中心旋转着，精灵般精致的女性面庞投影其上，梦呓似的声音随着灯光向城市边缘扩散，在熟睡的城市洗脑着每个角落。
“……Long Life Forever.”
城市西南角。
瑞克斜倚在侦探社的窗边，咬着自制的烟草吞云吐雾，瞳孔里倒映出光幕上的美女形象，舒缓的面庞在听到女人说到最后时，不由露出一抹嗤笑。
“呼——”
将烟蒂揉到窗台的烟缸内，瑞克深深地呼出肺腔内的浊气，带着微弱的兴奋，招呼了莫蒂一声，戴上帽子走出门去。
屋外朦胧的细雨让原本的城市笼罩在氤氲的紫色“烟雾”里。
街道两边，商铺的告示牌不停闪烁着，与夜空里来回飞驰在云间的巡逻车的车灯交相辉映。
瑞克对周围的景象习以为常，压了压帽檐，到街边居酒屋打包了一杯米酒后，踏上了在一旁等候的悬浮公交。
“嘀——内城卡。”
机械姬的声音回荡在这间车厢，一些没带耳机的乘客目光怪异地瞥了瑞克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都9241年了，怎么还有内城区的居民刷卡坐公交？”
瑞克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找了处空座位坐下，自顾自吸了口米酒，别人觉得甜的发腻的口感他却沉醉其中。
车外的人物迅速倒退，然后逐渐被车窗上的雾气遮盖。
……
奥克兰不太欢迎侦探，至少奥克兰厅的警员不欢迎。
不过虽然不欢迎，侦探仍然是警员们默许的存在，因为这一职业愿意接手他们不愿浪费时间精力处理的案件。
比如在外城区发生的。
今天又死人了。
外城区的居民间继续相互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根据尸检报告称死者依然是在23点左右死在伊莱文街道，死因也不出意外的是额间中枪。
不过由于这次的死者是靠近内城区的居民，警员们终于愿意花费点时间来处理这系列的案件。
所以他们找上了瑞克。
……
“欢迎来到阿特塞德！”
这是瑞克从公交上下来后看到的光幕。
美丽的女人指向一旁精美的字体，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让瑞克觉得这次的旅行或许是个不错的开端——如果忽略周围刺鼻的尿骚味和让人作呕的或乳白或黑黄的排泄物与垃圾的话。
阿特塞德，奥克兰的议员们对外城区的美称。
作为诺斯联邦的首都，整个世界的中心——奥克兰上层认为的——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异乡人来到这里追求他们梦寐以求的权利、财富、知识。
然而，奥克兰的霓虹像是筛子一样不断地过滤着，将一座小小的平民窟沉淀成让议员们正视的能环绕内城区——伊莎德——几圈的阿特塞德。
不过拥有名称不代表拥有秩序，死亡在阿特塞德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别说奥克兰厅的警员，就算是阿特塞德的居民也只是把死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啪嗒——”
瑞克行走在阿特塞德近内城区的四个街道之一的瑟德街道中，因为想避开一大团呕吐物而稍微跨大些的步伐，却一脚踏进雨水污水以及其他秽物混杂的水洼，这让他不自觉耸动了一下喉结，“FUXK!”
远离了这个水坑几步，瑞克略显烦躁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又从里面抽出一支在别人眼里有些细长的烟卷，熟练地点上火，猛吸了一口。
烟卷里的烟草和其他药草燃烧成烟随着他的口水被他一起咽下，然后又从鼻腔里缓缓呼出。
似乎是被烟草味吸引，黑暗的角落里逐渐走出几道身影将他包围。
瑞克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只是依旧沉浸在吸入的快感里，直到围着他的人群让出一个缺口。
“先生这么晚来是有什么礼物送给我们吗？”
从缺口处走近的人看着瑞克，面带笑意，语气礼貌。
如果给他换身衣裳，顺便去掉他脸上那道伤疤的话，瑞克觉得他和伊莎德的那些议员的司机有的一拼。
“如果我建议你们现在离开，你们愿意采纳这个建议吗？”
瑞克用来人同样地语气反问道。
老实说，瑞克有点无奈。因为他每次进入外城区总是会遇到“要求他送礼物”之类的事情。
瑞克的建议当然没有被采纳，那些围住他的人甚至从腰间抽出粗长合适的棍状物品和明晃晃的长刀。
“好吧，意料中的固执。”
瑞克无声叹气，随后猛地将手里即将燃尽的烟蒂弹向为首的那人，身体也在同时弹射出去，眨眼之间就到了疤脸眼前，然后在后者错愕的眼神里将手掌覆在他的脸上。
“砰——”
疤脸的身体由于受力不均，头颅着地的瞬间，他的四肢先是像羽毛一样飘在空中，过了一会儿才坠到地上缓缓抽搐，而他的后脑勺已经和平地一样平坦了。
瑞克神色冷漠，甩了甩右手，走过去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帽子，由于颜色漆黑所以看不出脏没脏，他随手带上。
视线环绕一周。
“那么现在，”
“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了吗？”
……
“呲——”
烟草开始燃烧。
瑞克站在伊莱文街道的一脚，继续叼着烟吞云吐雾。
最终那帮人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
不过尽管很抱歉他们老大的不幸去世，也很体谅他们需要快点将尸体带回去的想法，瑞克还是麻烦他们派个人送自己来这边。
幸运的是，那些手下很善解人意，对于他这个小小的要求愉快地答应了。
于是原本走路需要一个钟头的路程缩短了二十多分钟。
委婉拒绝了对方继续陪同的请求后，瑞克开始了等待。
是的，他在等人。
准确的说，他在等杀人的人。
能连续七次在同一个地点同一时间杀人的人。
梦呓似的声音再次从远处传来。
瑞克低头看了看怀表，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不确信今晚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不过幸运女神今天似乎稍微眷顾了他一下。
街道的尽头开始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瑞克听力很好，好到他能分辨出这脚步声的主人似乎扛着什么。
脚步声的主人走进视线。
“很好。”
瑞克帽檐下的眼角露出笑意，取下烟蒂，露出一口白牙。
“扛着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