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经过忘川,直接去了歧城。
忘忧:“姑娘因何改变心意?”
“我不该对他心存偏见。”
“那卿桑公子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靠在枕边,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匣子,打开,拿出一株银花递给忘忧,“这就是雪天明,我想把它交给你。”
同采下时一样鲜活。
雪天明乃是雪山极寒之物,常温下本无法存活,忘忧才明白,是女子在用自己的身体滋养,所以才会突然病倒,病情一天天加重。
“姑娘何必如此。”
“忘忧,你知道我懒得很,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我想,卿桑他会理解。”
“我不能。”
忘忧没有收。
“那我再保管几日。”
“姑娘宽心。”
“我都知道,你们别再为我忙了。”
再后来,辛夷和沉香时常向她说起这一路的事。锦州的硝石掺了假,苍丘那批炸药被制成了烟花,在城中放了一个多时辰。草原战乱虽未完全平息,但也让牧民看到了和平的希望。边关的战火没有被点燃,崦之朝贡的礼品已经运往皇城。
她们到了歧城后,忘忧将她带去了琅嬛阁,她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将离。忘忧最终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云阁上的风,透着春日气息。
一天,窗外传来一声巨响,女子看了去,只见一团团烟花在空中炸开,十分绚烂。
“外面放烟花了。”
“是呢,今天是异国他邦进宫朝贡的日子,各国的使臣都来拜谒,这是晚宴的礼炮。”
“雀奴,我想出去走走。”女子有些好奇,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盛况。
“姐姐,忘忧公子吩咐,最近不要出门,外面人多拥挤,怕撞到姑娘。”
“扶我到窗边看看好吗?”
“好。”
女子靠在窗户旁,听着那皇城深处点燃一筒又一筒的烟花,将皇城的上空染了个五颜六色。她静静地听着烟花,憧憬着她和卿桑再见,也要放许多的烟花,一定比这些还要好看。
“雀儿奴,卿桑还回来吗?”
“卿桑公子会回来了的,等处理好外面的事就回来了,姑姑不要着急。”
女子摇摇头,“雀奴,你家公子他怎么样了?”
雀奴不忍女子左右为难,“忘忧公子已经去清风馆了。”
此时,夕阳的余晖里,一只白色的信鸽飞越神女峰,躲过雄鹰的猎食,正将信送往亶山深处。
“公子,泾安侯府行动了。”
卿桑:“算算,是到日子了。”
入夜,歧城一条巷子里,黑衣人点燃了一枚信号弹,升上了天。同时,城中几处响起了打杀声,不一会儿又一枚信号弹在黑夜里炸开,皇宫的烟花声掩盖了它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此时,在距离城外几里地的林子里,几千人的军队一涌而出,他们举着兵器正朝城门的方向奔来,为首之人正是泾安侯,他披甲戴盔亲自上阵。即使发生太多变数,他身旁的亲信门依旧个个自得,筹谋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只等大展宏图。
“驾……,驾……”
城门大开,却不知即将等待他们的是提前埋伏在城墙脚下多出几倍的士兵,士兵们严阵以待,只等叛军靠近便将其一举歼灭。生死门最终出卖了他们,城里那些打杀声不过是守备的卫兵们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生死门的人马已经拿了皇宫的好处悉数撤离出城。
“侯爷,不好了,快撤!”一个身负重伤的谋士快马来报信,等泾安侯一干人收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成千上万的士兵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不由分说直接兵刃相向,顿时刀光剑影,打杀声震耳欲聋,这里沦为了一片厮杀的战场。这些声音并没有传到皇城,此时皇城还放着无数的烟花,百官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津津乐道。叛军不敌,节节退败,血流成河。
“侯爷,快走!”
“快带侯爷走!”
“快走啊!侯爷……”
……
说话的这些亲信没一会儿就被利剑刺穿了身体,一一倒下,事出突然,泾安侯除了抵挡也不知后计,眼看着自己的军队被剿杀殆尽。于是心一横,掉转马头,大喊了一声,“走!”
随行不过数十人的队伍,朝林子深处逃窜而去。
“追!”
剩余的叛军抵挡不住,皇城的军队就这样踏着他们的尸体追了去,身后留下的除了堆积成山的尸体,再无一条活命。
此时,皇宫正举办着朝贡的宫宴,载歌载舞,宫人将这消息告知了皇帝,皇帝举起酒杯又若无其事地与堂下的宾客们喝起酒来。太子坐在皇帝身侧,正对席中的苏情一笑。城郊,泾安侯的残余人马已被追上的士兵包围起来,不一会儿,除了泾安侯其余人全被被杀,泾安侯也被一枪打下马,他眼看着自己无路可逃,挥剑便要自裁,却被飞来的一只箭拦下,然后直接就被卸了盔甲扣押了起来。
翠鸢阁,芸姑丢下客人匆匆往后院去了。夜陌回来了,他来向芸姑报平安。
“姑母。”
“你去哪了?”芸姑忙拉过夜陌,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毫发无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把我急坏了。”
“姑母放心,我没事。”
“你是不是……”芸姑想问他这几天的失踪是不是和叛军兵败有关,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又没有问出口,“快进去,别站在外面了。”
“姑母,我前几天见到楚云了。”
“是吗,他还好吗?”
“挺好的。”
夜陌消失的这几天去了皇宫,楚云因为参加晚宴也入了宫,这也是隔了这么久两人第一次相见。芸姑自然也能猜到,夜陌只有在皇宫才有机会看见楚云,更是猜测这次生死门不声不响就撤离了一定有什么变数。
泾安侯败了,此时的侯府也早已人去楼空,还有被抄家的痕迹,起事、围剿、抄家、这一切几乎都在同时进行。泾安侯在出发之前就留了后路,万一事迹败露便叫人秘密护送一家大小前往北方,却没想到真的失败了。这筹谋了十几年的大计就这样付诸东流,等他想明白是生死门临阵倒戈时,他已经在牢狱之中了。
夜尽天明,歧城的百姓都没有察觉到昨晚的叛乱,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那些尸体已经被秘密处理了,就连各国使臣也蒙在鼓里,从始至终也不知道跟在他们后面那些商人打扮的人便是这些叛乱的势力。皇帝正应付着各国使臣,尚且没有发落,只是将人严加看守起来。
不久,泾安战败的消息不胫而走。
清风馆。
“少主,计划成功了,生死门还算识时务。”
“乌合之众。”
将离并没有一丝情绪,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天下为局,执棋人要扫平的就是泾安侯府。这并不会对清风馆造成太多的损失,只是留着泾安侯府始终对清风馆有所威胁,尽管微乎其微,他也不会再留它了。
“斩草除根。”
“是。”
于此同时,生死门也派去了杀手,它的倒戈势必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务必将与泾安府所有相关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最后还是生死门快了一步,他们在北方边境追上了泾安侯府逃跑的家眷。这些杀手不管妇孺老幼,一一残杀,毫不留情。他们清点侯府的亲眷,却发现少了一人,少的便是世子楚钰,杀手们即刻将消息送回生死门。生死门几番查探,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这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也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