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断指捅进脊骨缝的冰碴子劲儿，连带着那股子麻翻脑髓的阴寒，像是给滚油锅里泼了一瓢冻透的井水。
噗地一下。
夏龙武脑袋里那些被强行拧成一股的邪种尖啸、源浆冲砸、菌丝钻骨的动静，真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给泼哑巴了。有那么一瞬间，耳根子清净得像被人塞进了腊月河上的冰窟窿。
也特么就这一瞬间。
断指钉死的那个窟窿眼儿，像条扒开的地缝子，一股子比刚才更透彻的、活物似的寒气顺着骨头缝子往他脑子里钻。这寒气里裹着点别的，不是信息，是……印子。一个极其模糊但让他浑身都不得劲儿的方位感，跟指头被烧红的烙铁虚点了一下，烫，又没真个落印。
还没等这古怪的刺挠感扎进心窝——
天塌了！
是顶上！厚厚的、粘稠得化不开的胶质黑暗，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撕开了！刺耳的声音不是布帛撕裂，像浸泡百年、塞满尸蜡的巨兽皮被无数把钩子硬剐！
呼啦啦——噗噗嗤嗤！！！
成千上万条……根本数不清！裹着厚厚发光黏菌的触须根须，像是闻见血腥味的尸蛆成了精，疯了似的从破开的粘稠天顶上灌下来！砸下来！扭动着抽下来！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带着一股子黏糊糊的、要把人当场沤成泥肥的腐甜劲风，瞬间把他头顶那点稀薄的空气给压没了！
根须的间隙里，惨绿粘稠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它们的目标明确得扎眼。斜上方那口散发着古老源质波动的焦黑巨物，正像个无声的漩涡，把这些贪婪的菌须疯狂往身边吸扯！近在咫尺的石磊身下那个铁疙瘩匣子，虽然光弱得像风里的油灯苗，也逃不脱这万蛊攒身的命！
夏龙武这团裹着烂肉焦皮和源浆硬壳的疙瘩茧子，就在这毁灭洪流边上，像条误入惊涛骇浪的破草船，连漂都算不上！巨大的根须乱流裹着混乱涡旋的吸力，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呃啊——！”
撕裂灵魂的剧痛终于冲破了那点寒气的压制！脊骨深处钉死的那个冰窟窿里，邪种那点被压住的暴戾第一个炸开毛！混着石磊倒灌的源浆煞气，在他这破烂腔子里又顶又撞！外面那条异化断臂上缠着的半截腐菌根子，被巨大的吸力硬生生往外撕扯！
嘎嘣——！
断肢残臂连接的皮肉撕裂声干脆利落！菌丝被强行拽断！一股污臭的灰绿粘液从断口溅出！被卷走的半截粗大腐菌根须后面，跟着甩出了无数细密的灰丝，还死死缠着他的断臂根部！
夏龙武那点苟延残喘的意识里，最后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操.他娘的，喂了蛆了……
那由外泄源浆强行堆凝出的那层薄脆硬壳，在无数根须擦碰下如同烧干的泥巴块般四分五裂！
裹缠在他身上厚重湿冷的菌苔层被巨大的力量暴力撕开！
粘稠冰冷的腐化气息如同万年墓穴里的阴风，狠狠地拍打、包裹住他暴露出来的皮肉！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像被涂抹了浓稠恶臭的尸油！无数极其细微的、带着刺麻感的东西，正贪婪地试图钻进他灼伤焦糊的伤口！
巨大的、裹满粘液菌苔的根须洪流狠狠撞上他仅剩的残躯！
噗——！
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泥头车迎面撞上一团烂棉絮。
残存的意识被瞬间撞得稀碎！最后的感知，是身体被某种无法抗拒的蛮力硬生生拖拽、揉捏，朝着粘稠黑暗的更深处、那片被巨大根须疯狂覆盖下的焦黑巨物边缘——某个如同腐烂肉壁般鼓胀蠕动、搏动着强烈邪秽绿光的区域……
塞了进去！
凉。
一种浸透了骨髓、连着灵魂都被泡在万年冰河底泥沙里的凉意，包裹着夏龙武那点几乎熄灭的意识残火。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痛。
只有冷。无边无际的冷。意识像是飘在死寂的冰海深处，连挣扎的念头都冻僵了。
不知道是梦，还是死透前的走马灯。丝丝缕缕的、微弱的光点，如同深水里发光的蜉蝣，悄无声息地在他这片虚无的“冻海”里亮了起来。
光点很模糊，不成形，没有色彩。它们缓缓汇聚、延展，勾勒出一些极其简陋的残破框架。
扭曲倾倒的巨大混凝土立柱。断裂的、如同黑色巨蟒尸体般蜿蜒的巨大金属管道。倒塌变形的闸门残骸上，一个模糊的、被刮擦得几乎难以辨认的巨大标记——“VII”。视野尽头，一个坍塌撕裂的幽深洞口，浓稠化不开的猩红色光雾在里面缓缓翻滚、蠕动……
灰烬城外城区……第七号废弃深坑源站……当年……
画面破碎，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又一点光晕聚集，映出一个模糊佝偻的身影。破烂的灰布斗篷裹着干瘦的身形，蓬头垢面，露在斗篷外一只粗糙乌黑的手死死攥着一把简陋粗糙、布满了手工敲打焊接痕迹的砍刀。刀口崩卷，沾着暗红近黑、早已凝固的血污……
模糊身影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动，猛地扭头！仅存的半只眼睛里炸开的是无法形容的惊骇欲绝的光芒！嘴唇疯狂地哆嗦，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下一刻，猩红的光雾如同巨兽的舌头，从画面边缘瞬间将其彻底吞没！
嗡……
夏龙武那点被冻僵的意识波动了一下。不是他自己的情绪，是这残存的画面烙印里附带的——最深沉的恐惧！最彻底的绝望！比邪种的暴怒和菌巢的冰冷更甚！
如同……烙印在骨头里、临死前最后一刻的精神残响！
又一点稍亮的光晕浮现。这次凝聚成一片残破焦黑的、边缘如同狗啃一般的厚厚金属板。板子上同样烙印着模糊的“VII”标记。标记旁边，却歪歪扭扭用某种尖锐物刻着几道深深的划痕，组成一个同样简陋却带着极强指向意味的扭曲符号——→！
符号的尖角，指向金属板边缘一道极深的、撕裂性的巨大爪痕！
嗡……嗡……
这点光晕带着另一股极其微弱的“残响”。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极其原始、蛮横、甚至带着一丝粗粝兽性的……“标记！过去！危险！”的意念碎片！
拾荒者营地……他们留下的记号？他们深入过这里？！
这些混乱破碎、带着不同“印记”的画面和意念碎片，如同漂浮在冰海中的破碎冰晶，不断撞击着夏龙武那点冻僵的意识。每次撞击，都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一种诡异的、冰针扎火堆般难以调和的撕裂感。
属于灰烬城研究所“VII”号源站废墟的记忆冰冷、绝望、充满技术废墟的冰冷金属感，带着文明崩塌时的恐惧回响。
属于拾荒者刻痕标记的记忆混乱、蛮荒、带着茹毛饮血般的粗砺求生本能，指向某种原始路径。
它们在冲击，在撕扯他意识最底层的东西。像是在两盆颜料桶里各揪了一撮染了色的破布头，硬往他这口冰冷的空锅里塞，还要他分清主次！
就在这点混乱意识被两股格格不入的记忆碎片搅得几乎再次崩碎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的、但极其特殊的波动，在他意识深处……或者说，在他那具不知是泡在烂泥里还是塞进肉壁中的实际身体核心处，微微荡漾开来。
是那根乌木断指！
那根钉在他脊骨深处的乌木断指深处，原本释放着冻结混乱的寒气深处，似乎被这片意识空间的混乱搅动、被周围无数汹涌的菌巢能量包裹，正有某种更隐晦、更深邃的东西……在缓缓复苏、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光”。
不是视觉的光，是一种指向更明确、更清晰的……位置信标！
它像一个冰冷的锚点，在夏龙武这口混乱冰海中牢牢钉住了一个方向——指向斜上方，那片之前被描绘出的“VII”号废墟坍塌裂口深处！
那个被浓稠猩红光雾吞没的所在——七号源站核心坍塌区！
与此同时，这冰冷的锚点所散发的微弱光芒里，隐约传来另一股极其细微的……混乱的低语？
不像是语言，更像是无数嘈杂声音在极高频率下被压缩成的一种蜂鸣背景噪音，混乱却……似乎带着某种规律循环的……脉冲感？
这片由意念烙印临时构筑的寒冷意识空间，在这锚点光芒和噪音出现后，骤然变得极不稳定！四周那些不断聚合破碎的光点幻象，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变得忽明忽暗，如同电压不稳的劣质灯泡！
甚至有些细小的光点，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钉在夏龙武意识核心的那点锚点“光”缓缓飘去，仿佛飞蛾扑火！
噗…噗…
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烂泥塘底涌上腐臭的气泡破裂，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石磊的半张脸埋在冰冷湿滑、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胶质淤泥里。每一次粗重喘息，腥臭的烂泥都试图灌进他喉咙。后背传来的，不再是冰冷坚硬铁疙瘩的触感，而是一种奇异的……活物的轻微搏动？一下，一下，贴着他糊满腥臭污物的脊梁骨传来。
嗡……
那股之前沉在胶质深渊底部的低沉嗡鸣，此刻似乎变得更清晰、更近了几分，如同闷雷滚在他身体下方的烂泥深处。震动通过粘稠胶质的传导，带着一股令人牙酸的微麻感，直往骨缝里钻。
他那只差点被铁匣子源纹熔穿报废的左臂，此刻依旧死死地顶在身下铁疙瘩冰冷的断茬豁口上。但和之前不同了。
铁疙瘩内部那股如同烧红炭火的、灼热滚烫的吸噬力量……明显减弱了！像是耗尽了柴火的炉膛，温度虽高，却失去了后劲。匣子断口处的暗金光芒也黯灭了许多，只剩下被厚重淤泥半掩埋着的一点微弱残光，艰难地抵抗着这片胶质深渊无处不在的渗透、腐化。
然而匣子内部那股混乱而危险的“波动”，并未消失！反而在外部这层层阴冷的包裹和下方越来越清晰、带着牵引力量的低沉嗡鸣双重压迫下，显得更加……躁动不安！如同即将爆炸前那最后几秒的极致压缩和死寂！
更糟糕的是——
咕噜…咕噜噜噜……
在他身体周围，甚至就在他紧贴着铁匣子断口的手臂旁，那粘稠的、包裹着无数细密腐败活物的胶质淤泥，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刺激，正反常地活跃起来！一个个细密的、浑浊的灰色气泡从淤泥深处冒出、膨胀、破裂……
每一次气泡破裂，都溢出极其微弱的、却让石磊浑身肌肉紧绷的……腐蚀性粘液！更糟的是，气泡破裂的区域内，粘稠淤泥的流动感明显加快！它们正……朝着铁匣子断口处，那股依旧散发微弱抵抗性热力的区域，悄悄地加速“围拢”！
匣子成了磁铁！泥潭里的腐蚀物正被无形之手驱赶着扑火！
石磊那只独眼在淤泥的糊裹下吃力地掀开一丝缝隙，充血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下方匣子断口处那一点微弱挣扎的暗金残光。
“操……”喉咙被腥臭淤泥堵着，只有个破裂气音。
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破匣子，快顶不住了！底下的东西在抽它的劲，周围的泥也在趁它病要它命！等这匣子里面那股子不稳的玩意儿被彻底搅爆……
砰！！！
上方浓稠黑暗的包裹层猛地传来一声巨响！裹着粘稠菌苔的巨大根须如同巨蟒翻身，狠狠甩撞在这片区域边缘的焦黑巨物结构体上！巨大的冲击让石磊身下的淤泥猛地一晃，如同坐在颠簸的烂泥筏子上！
也就在这猛烈一震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冰层开裂般的脆响，猛然从石磊身下那枚铁匣子断口深处爆发出来！
不是外部炸裂！是内部那种积累到极致的混乱能量，终于在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冲击下，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弓弦！
哗啦——！！
铁匣子那早已脆弱不堪的残破豁口边缘，被内部骤然爆发的冲击力量狠狠撕开一个更大的裂口！
并不是爆炸。更像是一个被刺破的气囊。
一股浓稠得如同沥清混合着滚烫金属溶液的黑红浑浊“源流”，如同高压管道被暴力剪断的喷口，带着一种无声的、却充满绝望气态的强劲冲击力，猛地从裂口处喷溅、飙射出来！
大部分粘稠源浆如同失控的毒龙，狠狠浇泼在包裹着裂口边缘、正在加速围拢腐蚀的粘稠淤泥上！
嗤嗤嗤嗤——！！！
如同强酸泼进冰水池！剧烈的“沸腾”瞬间爆发！大片青黑浓烟裹挟着糊化恶臭冲天而起！被源浆覆盖的淤泥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疯狂地翻滚、鼓胀、爆裂！
这爆裂不是结束！那喷溅出的大部分源浆并未被淤泥完全消磨腐蚀！它们粘稠、沉重、又带着强烈的腐蚀吞噬性，如同流火毒油般，击穿了淤泥表面的活跃层，更深地……渗透了下去！目标直指下方淤泥深处那愈发清晰的低沉嗡鸣源点！
仿佛被浇了滚油！
嗡——！！！！
淤泥深处那低沉规律的嗡鸣陡然拔高、扭曲、变得尖锐刺耳，如同被彻底激怒的老旧引擎发出濒临解体的死亡咆哮！
整个深渊底层彻底暴乱！
淤泥如同烧开的黑油般疯狂鼓荡！无数原本潜伏在深处的腐蚀活物被这狂乱的源浆攻击逼得疯狂窜出！石磊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口架在火山口上熬煮的毒粥大锅！身体在翻涌的腐臭淤泥和灼热源浆混合的“汤水”中起起伏伏！
他紧扒着铁匣子边缘的手掌几乎被烫熟！但他死死扣着！不能撒手！一旦被卷下去，立刻就被这锅沸腾的毒粥化掉！
也就在他靠着蛮力死撑的这几息——
哗啦啦啦——！！！
上方！那片被巨大根须洪流缠绕的、如同活体肉壁的区域深处！被强行塞进去的夏龙武残躯所在的位置！
数条远比之前围拢匣子淤泥更粗壮、覆盖着更厚实发光粘菌的触须肉管，如同被强力泵压驱动的液压管道，猛地从中挣脱、暴突而出！
这些新突现的触须肉管尖端并未分泌腐蚀粘液，反而覆盖着一层厚实、闪烁着奇异灰白金属光泽的硬质角质层！它们如同攻城巨锥，朝着下方这片已彻底沸腾的、混合着灼热黑红源浆和腐臭淤泥的混乱区域……毫无花哨地狠狠捣击、砸落下来！
目标明确！是下方淤泥深处那片被源浆浇中、正发出愤怒尖啸的嗡鸣源点！像是要用这蛮横的撞击，强行摧毁、贯穿那个被激怒的目标！
轰！！咔嚓嚓！！！
沉闷如同巨石砸进烂泥潭的巨响！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腥臭污秽的淤泥呈环形炸开！浑浊的泥浆暴雨般淋下！
石磊被这股冲击顶得向后倒撞，后背狠狠砸在一根从焦黑巨物侧旁延伸出、锈蚀严重的巨大金属骨架上！撞得他眼前金星乱迸，喉头一甜！
也就在这撞击冲击尚未消散的瞬间——
滋……
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烙铁按上薄冰的声音，突然在混乱嘈杂的爆鸣和泥浆泼洒声中渗入石磊几乎失聪的耳朵。
他仅存的视野被泥水糊了大半，却模糊地看到，其中一根新突现、末端被坚硬灰白角质层包裹的巨大触须肉管，在刚才那狠命一撞的下方淤泥深处……
它那覆盖着厚厚角质层的尖端，似乎并未真正突破深层淤泥的束缚轰击到目标，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在那撞击点深陷的淤泥中央，被撞开的那一小片浑浊区域里，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凝聚出了一小片极其诡异的“镜面”！
不是光滑的金属镜面。更像是一汪粘稠污浊的黑色沼泽深处，突然凝结、翻腾起的一片不断扭曲变幻、不断折射着周围混乱光线的……浓稠胶状物！
它覆盖了撞击点核心一小片区域。
那根携带巨力砸下的、覆盖着灰白硬质角质层的巨大触须尖端，就实打实地杵在了这片不断蠕动的、怪异的浓稠“镜面”上！
镜面极薄，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巨大的冲击力似乎并未将其瞬间击穿，反而……如同泥牛入海！
但真正诡异的，是这片不断蠕动的粘稠镜面本身！
其光滑的表层，正在疯狂地……倒映！
倒映着杵在它表面的那根巨大触须尖端覆盖的厚实发光菌苔纹路！
倒映着上方无数舞动狂躁的根须触手洪流！
倒映着这片沸腾深渊底部的混乱景象！
甚至……如同一个聚焦的棱镜，将上方垂落的、混乱的菌苔光晕，焦黑巨物残余的古老源质波动，下方淤泥深处那个发出愤怒尖啸的嗡鸣源点，甚至石磊身下铁匣子里溢出的混乱狂暴源浆气息……所有混乱而狂暴的能量光影与气息……
都粗暴地……搅碎！凝聚！再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全部扭曲着折射、聚焦……凝聚到了被它“粘住”的那根巨大触须肉管尖端的……那个点！
那根覆盖着厚实角质层的尖端，就在这疯狂的折射凝聚中，悄无声息地变得……微微透明！
它尖端覆盖的那层厚实发光菌苔正在疯狂……“褪色”？其内部无数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灰绿能量脉络，在这折射光线照射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模糊，如同曝光的旧胶片！
这怪异的凝滞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镜面”倒映、折射出的恐怖混乱能量似乎超出了它自身的极限——
咔…咔嚓！！！
极其轻微的、如同琉璃破碎的声响。
那片粘稠蠕动的“镜面”表层，无数细密的裂痕凭空浮现！瞬间布满整个光滑的表面！
砰——！！！！！！
一股无法形容其性质的毁灭性能量冲击，如同被高度压缩又骤然释放的气泡，从“镜面”内部、从所有被强行折射扭曲聚焦于那根巨大触须尖端一点的能量中心……猛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