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找啊 找啊

他颓然爬上岸来，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浑身无力，坐在河岸上，茫然四顾。日头依旧火辣辣在头顶滚着，脚底隐隐作痛，脚上的淤泥慢慢变干了像给脚上敷了一层硬硬的铠甲。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许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又什么事儿都不想做，乱糟糟的脑海里一团一团塞着。

时间到了下午三四点，他就这么找啊捞啊，一刻没有停歇，肚子却一点不感觉饿。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航拍器。如果找到了，他就能给自己一个虽败犹荣的支撑。他心里想，陈浩，杨凤之流会怎么笑话他呢？姜总会怎么想他呢？王宵宵也会看不起他吧？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又艰难的站立起来。

在河岸边他捡起一段一米多长的枯树枝当拐杖。沿着河岸又开始了一遍遍的寻觅，他想起了教员，他刚刚读完《毛泽东传》，想起教员在两万五千里长征途中，想起了红军战士，爬雪山过草地。这也许就是我自己的长征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他想起了初中时候天天背诵的励志名篇。他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一边在河边芦苇上捡到一个透明塑料袋，河床上不时有一些矿泉水瓶。就当自己是环保志愿者吧，就算找不到航拍器，我也要为这条河做点自己的贡献。他心里想着。其实他是想用这一点点自己的善意感动上天，祈望奇迹的发生。老天爷有知，估计会笑掉大牙了。他绕着河岸见到有塑料瓶子就捡起来，绕道东边桥下，从河流的狭窄处涉水来到金堤河水中间的狭长小洲上。

小洲之上有嫩绿的芦苇，一米多高，一丛丛的新绿。想来也是河水下去之后新冒出来的。他想起了那首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经典诗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现在，那样浪漫诗意的情景还在，心境就全无了。脚下散落在芦苇荡中间的有各式各样的矿泉水瓶、饮料瓶、单个的拖鞋、饭盒。他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袋瓶子。

当他绕到第三圈的时候，他感觉他的体力还有意志力濒临极限。他看看自己在河水中的倒影，活脱脱丐帮帮主的模样，脚上腿上沾满泥土，拄着一根打狗棒，棍子上还有一袋子塑料瓶。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头顶的高速路金堤河大桥宏伟高耸。他扔掉棍子，穿上鞋子，撸下来裤腿。穿过金堤河小桥。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这辆车还是当时媳妇儿的嫁妆呢，跟着他七年了。他开着它下过河滩，跑过山路，最远去过南京。也只有这辆车能包容他的一切情绪。每次下班走到自家楼下，他都不想上楼，也不吸烟，一闻到烟味就咳嗽，就那样静静待一会儿。